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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沈郁说他不会游泳, 当真是一点也没开玩笑。
时软找了人来救他的时候,他约莫已经快沉到湖底了。
波光粼粼的湖面一片平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时软的心脏似乎被谁捏紧, 细密的疼痛伴随着她的呼吸一点点蔓延。
当沈郁被从湖里捞上来的时候,场面一度混乱到时软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躺在地上,浑身湿透, 平日乖张的黑发不断往下滴着水。
时软心跳得飞快。
她看不到沈郁胸廓的起伏,一动不动的,好像已经没了呼吸。
他是死了吗?
沈郁死了。
在这个念头跳出来的一瞬间, 时软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纷杂思绪,然后它们又在霎时间全部消失不见。
沈郁死了。
是为她死的。
这是真的吗?
阳光照在头顶, 时软却感觉不到半分暖意。
黑暗从沈郁躺着的位置开始向她蔓延过来,冰凉的湖水似乎漫了上来。
从手指,一点点爬到胸口。
灵魂和身体正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拖向地底,时软站不起来了。
很快,整个天地都失去了光亮。
冰凉的湿意让时软恍惚又回到了医院的后巷,那样可怕的濒死感再度将她包围。
但这次死的是沈郁。
沈郁死了。
他死了。
……
-
时软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天空有无边黑压压的乌云,沉闷的雷声从天边无尽处传来。
有谁在耳边叫她的名字。
时软抬头, 有一双眼睛在层层叠叠的云层中隐隐浮现。
那是一双很熟悉的眼睛。
狭长的眼裂, 单薄的眼皮,沉黑的瞳仁总是带着淡淡清冷。
‘别管我,滚远一点。’
是沈郁的声音。
他在说什么?
‘你很烦。’
‘我让你滚。’
时软摇头,固执地不肯走。
沈郁眉骨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暗红的颜色遮住了他的眼角, 他眼睫上还挂着血珠。
时软心头一惊。
沈郁受伤了。
发生了什么?
……
“时软、时软。”
谁在叫她。
时软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顶上明晃晃的白炽灯照得她头晕。
她向旁边侧了侧脸,淡绿色的帘布做背景,沈郁正坐在床边。
时软顿了一下,耳边似乎又听见了那来自天边的声音。
“你醒了?”
沈郁握住她的手,她空洞的眼神让他不禁皱眉。
“时软,看看我。”
时软的神识渐渐被拉回,沈郁的脸在她眼前变得清晰起来。
泄湖公园、一动不动没有呼吸的沈郁……
“沈郁!”
她猛然起身,捧着沈郁的脸反复打量,惊慌的声音好像还在发抖。
“你没事?你没事吗?!你吓死我了!”
她掌心温凉的温度贴在脸颊,沈郁的黑眸里出现了片刻的怔愣。
时软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那样躺在地上的时候,分明是没有呼吸了的。
她以为他死了。
但现在,他的体温,他的声音,他的一切都如常。
时软看见他对自己笑,好看的眉眼被这笑意点亮。
“我没事。”沈郁说,“我……”
他话还未说完,脸颊边的小手突然用力。
毫无防备间,沈郁被时软一巴掌打偏了脸。
清脆的声响落在两人耳边,周围这被布帘隔出来的一方小小天地里,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沈郁是什么样的人呢,他在学校里就是个绝缘体。
没人敢靠近他,没人敢惹怒他,更没有人敢打他。
像这样给他巴掌的,时软该是头一个。
但只是这样还不够。
“你有病是不是!你说话就说话,你不会游泳学人家跳什么湖?
“那个位置又偏,我万一找不到人来救你怎么办?!万一你死了怎么办?
“万一你死了,我就成了杀人犯!你以为你是在表白还是殉情?!你那根本是在犯罪,是在找死!”
时软声音里的愤怒毋庸置疑。
她真的要被这个人气疯了。
说话间,她看见沈郁发间几根未清理干净的枯草,应该是刚才躺在地上的时候沾上的。
她愈发气了。
“你只有一条命,这条命是拿来给你这样玩的吗!我说你幼稚你还不信!”死是那么好玩的事情吗,死有多可怕你知不知道!”
时软说着就要伸手去薅沈郁的头发,手腕却在半途被人截住。
沈郁被打偏的脸侧过来,时软看见他竟然在笑。
“你笑什么,你……唔!”
手腕上的痛感很真实,但比不上沈郁在她唇上撕咬。
嘴巴很痛,但时软没有尝到血腥的味道。
他说过不会伤她。
不比昨天晚上那样浅尝辄止的吻,这个吻很长,很深。
他在她口腔内搅动,时软觉得肺里的空气都被抽空的时候,沈郁都还没有放开她。
直到被擒住的手软软搭在他的手臂上,沈郁才将她松开一些。
他在她唇边摩挲,低声说:
“担心我,就待在我身边。”
时软软在他怀里,沈郁身上还带着湖中潮湿的气息。
她不费什么力气便想起了他义无反顾落进湖水中的表情。
他是真的不怕死。
可是她怕。
时软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哽咽,“别再做这样的傻事,永远都别。”
“好。”沈郁笑了一下,说,“我答应你。”
-
从医院出来,时软有些郁闷。
明明落水的人是沈郁,但检查报告显示他身体一点毛病都没有,反倒是她,什么贫血、缺钙、营养不良,各种不好的诊断一大堆。
她拿着报告从诊室出来的时候,沈郁看了一眼她的诊断,幽幽来了句:“营养不良,难怪发育也不良。”
时软一记眼刀扔过去,却见沈郁正一脸莫名高深地望着她脖子以下。
然后——她给了他一拳。
已经下午了。
两人踏出医院大门,阳光洒在身上的时候,时软忽然停住了脚步。
她拉住沈郁,想起什么似的问他:“沈郁,你什么时候受过伤么?”
凭着记忆,时软指了一下自己左边眉骨的位置,“大概是这里。”
“没有。”沈郁回答很快。
“没有啊……”
如果没有,那梦里出现的那一幕究竟是什么?
是她的记忆,还是错觉幻想?
看着她有些怅然若失的表情,沈郁问她:“怎么了?”
时软回神,摇摇头,“哦,没事。”
-
今天是周一,这个城市里大部分的人都在上学或上班。
街道上只有时软一个人穿着校服,和沈郁一起悠闲地晃荡。
吃过饭,时软很饱。
不知道是谁说过的,不管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先想办法把肚子填满,这种满足的幸福感可以抵消大部分的不良情绪。
由于时软目前暂时没有很忙不良情绪,所以她便更觉这样的秋日午后实在太美好了。
时软以前有个习惯,走路时总是低着头,脚步匆匆。
因为她害怕那种和旁人突然对上视线的尴尬,也害怕看见别人眼中异样的目光。
但现在不一样。
或许是她想开了,她觉得像这样昂首挺胸地走在路上,连吹过来的风都格外舒爽。
至于旁人怎么看她,她没什么所谓。
沈郁在她身边,他们没有牵手,但两人之间永远保持着衣袖相接的距离。
以往和邱仁森走在一起,时软永远是落在他身后的那个,他从不曾回头看她。
但是沈郁不一样。
每当时软转脸去看他的时候,沈郁总是能准确无误地接收到她的视线。
如果不是因为他一直在看着她,便是他真的和她很有默契。
时软想,也许沈郁和邱仁森真的不一样。
不,他是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们又去了一次泄湖公园,沈郁的车还在那里。
午后的公园实在美丽,时软让沈郁骑车载着她围着公园狂飙。
她似乎爱上了这种肾上腺素飙升的刺激感,不断催促他快一点,再快一点。
一直到夕阳西下,沈郁载她回了学校。
时软的书包还在教室。
高一高二放学的时间已经过了,陆陆续续有不少学生走出校门,但不多。
沈郁就把车停在校门口。
时软提醒他,他的重机太帅,帅得扎眼。
他最好还是在这里等着,她自己进去拿书包就好。
沈郁不置可否,让她动作快点。
高三的晚自习已经开始了,高一高二只有几个教室门还开着,操场上有三三两两的学生遛弯说话。
时软最喜欢这时候的校园,富有生气的青春,却并不吵闹。
八班教室的门还开着,是值日的人还没走。
时软还在楼梯口的时候就听见程又晴的声音从教室里传出来。
她正和叶霜还有另外一个女生在说话。
“又晴,好羡慕你们拉拉队哦,能和球队那群男生一起出去玩,还是在老师都知道的情况下!”
程又晴娇道:“不是啦,球队赢了比赛本来就说好要一起出去聚餐的呢。”
“呜呜我也想去!哎呀,你就别拖地了,快去体育馆找他们吧!”
“还早呢,他们要先去集合听训,解散了才会来找我们。”这次接话的是叶霜。
比起程又晴刚才的含蓄羞怯,叶霜声音里隐隐的优越和得意没能被好好地隐藏。
“哇,叶霜你也去啊?”
听见了自己期待的惊讶羡慕的语气,叶霜愈发不能掩饰自己的喜悦。
“是又晴啦,她一定要我陪她去的。”
时软已经走到了门口。
她看见程又晴正挽住叶霜的手臂,两人亲亲热热的样子像是亲姐妹。
“我们家住的比较近嘛,想说如果回家晚,霜霜可以跟我作伴的。”
听听这话说的,叶霜只是一个陪她回家的工具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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