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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毓真人此言一出,全场陷入懵逼状态。
沈初黛:……???
她惊得连刺客都顾不得了,忙是放下撩起帷帽轻纱的手,转回头去。
只见四面八方投射出惊疑不定,或怒或喜的神情,就连自家老爹看过来的目光都带了一丝震惊。
沈初黛从未感受过如此大起大落,有些崩溃。
他们看她作甚!她也很震惊啊!!一万个“mmp”的那种震惊!!!
唯有皇帝一人笼着狐裘大氅,目光落在底下纤细人影身上,如墨渍晕染的眸色淡淡染上一丝怡愉。
甚至气定神闲地接过赵西递来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一想到刺客还在城墙上,沈初黛顾不得众多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又匆匆回头瞥了一眼。
城墙上哪里还有哪个刺客的身影。
可不祥的预感还是如波涛般在心上汹涌,她突然意识到或许自己想差了,摄政王想的根本不是什么操纵选后人选,而是想一箭三雕。
如今陆箐然带着弟弟出现,很显然她那个年幼的弟弟要比陆时鄞更好操纵些,摄政王此举既要除去皇帝,又要灭了沈家这个眼中钉,最后还要打了三清观的脸。
三清观首席大弟子刚说出她便是能改变皇帝命格的天命凤格,下一瞬皇帝就被刺客行凶杀死,到时候等待她的是什么?
穆家必定放出当日钦天监监正所说之话,坐实了她命格与皇帝相克,是她害死了皇帝,到时候她沈家便会受千夫所指之痛。
沈初黛心里不禁一阵发寒,没想到摄政王的心机竟是如此深沉,手段竟是如此狠辣。
她忍不住侧脸去瞧了眼穆冠儒,只见对方身穿绯色绣仙鹤官服,身形挺秀颀长。
一向冷峻的脸终于有一丝松动,双眸是抑制不住的杀气腾腾,似是恨不得立刻将她斩杀于此。
穆冠儒瞧见她看过来,冷如冰凌直直地投射过来,带着无限寒意。
他手下不由用力,把玩的玉扳指瞬间化为粉末,飘散在空中落在白玉石板上。
反将了他一军,竟还敢挑衅。
是真当不怕死吗!
沈初黛转回头来,气得贝齿几乎要咬碎。
演技真够精湛的。
装成这般模样,当真她瞧不出他的阴谋诡计吗!
容毓真人站在高台上诵读完封后圣旨,淡淡开口:“还请沈小姐上前接圣旨。”
顶着四面八方各色目光,沈初黛深吸一口气从队列中走了出来,她挺直纤细腰板,步履款款地一步一步走上丹墀。
只是她在明,敌在暗,打草惊蛇可不妙。
如今之际,便只能见招拆招。
只是每走一步便像是有千斤重的沙袋压在她的心上,让她喘不过气起来,只因背后有着隐藏“嘶嘶吐信”的毒蛇摄政王,和不知什么时候会射来的暗箭。
此次不光是作为臣子的忠,更是作为女儿的孝,她必定要阻止摄政王的诡计,护皇帝的周全。
沈初黛绷紧了每一刻神经,留意着身后的声音,直至走到高台落下最后一步,忽听闻有箭矢穿破风,“咻——”的声音而来。
她如葱般纤细的手攥紧了衣角,果然来了。
三……二……一。
沈初黛抓紧帷帽边缘,突地将其掀起高立于头顶。
就在那一刻箭矢凌风而来,直而快速地猛地扎于那帷帽的正中央。
众人瞧清眼前的景象皆是轻抽一口冷气,下一瞬见着沈初黛蓦地转过身。
手中的帷帽刚好扎着一只箭矢,轻纱与裙摆一道随风飘荡着,她纤细轻盈的身姿宛若天仙一般。
她的容貌宛若绝美的画卷,一寸寸在众人面前展开。
肌肤白嫩如凝脂,不点而朱的唇如花瓣般娇艳,眸子清盼潋滟,容貌姝色无双,堪称倾国倾城。
她定定地盯于城门之上,伸出如玉葱般的手指:“抓住他——”
很快侍卫们蜂拥而上地将逃窜的刺客压下,众人这才意识到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若不是沈初黛,方才那一箭射进的便是皇帝的胸口,皇帝必定会命丧当场,封后大典成了驾崩现场。
“圣上命格名为七煞入墓,墓中逢鬼,或夹煞持,命逢此格,主多夭折。”
“然有一人命格,五行处在寄生十二宫中的死、绝宫位,这本属无气不吉,然其有救而生还,贵不可言,天生凤命。”
“也唯有此人能解圣上之困,改圣上命格。”
容毓真人先前所说之话回荡在众人的心间,他们忽地缓过神来,选秀大典沈小姐便是御前救驾,这一次又是用帷帽挡住箭矢。
此次事件凶险至极,差一分差一秒皆会让皇帝命丧当场,就算是有心设计也不会冒如此风险。
若不是命中注定,又怎会如此巧合!
正如容毓真人所说无差。
唯有沈小姐方能解圣上之困,改圣上命格,也唯有沈小姐有资格登上那皇后宝座!
一瞬间福至心灵,他们心神震颤,皆是心悦诚服地接连跪拜下来。
如洪钟一般地呼声“臣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不绝于耳,响彻宫廷。
眼见着身边的人皆是挨个跪拜下去,穆宜萱帷帽下的脸色苍白如雪,眼角一片红,她身形一颤几乎要晕过去。
明明一切都是按照兄长的安排,容毓会在众人面前说她才是天定的皇后,沈初黛则是命中带煞之人!
为什么……为什么和预期地不一样?!
郑玖腰都弯下去了,幸而瞥了眼摄政王又忙是挺了起来,心头微微一叹,他不是没听说过子侄郑桧的遭遇,已是明白沈初黛的厉害。
没成想竟是厉害到这一地步,竟是将所有环环算计,一扣不差。
今日这刺客恐怕也是她的人,今日这出结束,天下人对她这位沈皇后便是无一不诚服了。
摄政王穆冠儒挺直着腰板,淡色的眸透着无限杀气,狠狠落在台上的纤细身影上。
十年官海沉浮,竟是一朝折在了一个小丫头手中。
此事并非是她一个丫头所能办到的,定是也有忠国公的掺和。
这丫头决不能留。
——
西四牌楼南街,阁楼中的暖室布置地极是典雅,三扇松柏梅兰纹屏风将内外间隔开,外间正中央放置张紫檀木雕螭纹鱼方桌,桌角金漆青龙八窍香鼎袅袅散发着雪松木的清香。
一个身穿青色道袍头戴上清冠的颀秀身影跪坐在一边,常持手中的拂尘安静地摆在一旁,茶盏、烫瓶、茶碾子、绢罗、茶筅等茶具摆了一桌。
他骨节分明的手握着茶筅在杯盏中,耐心地回搅动击打着,直到内壁慢慢泛起一层饽沫,他方才将茶筅放下
门“吱丫”一声,一个身披玄色绣云纹大氅的身影显露在门外,一旁的小厮将他身上的大氅解开,他踏进门内在对面跪坐了下来,轻唤了一声“师兄”。
容毓将手中的茶盏放至在陆时鄞的面前:“这茶刚点完你便来了,倒像是算准了时间来的。”
陆时鄞如细瓷般的手指捏住茶盏,轻抿了口茶淡淡道:“香凛持久,醇厚味甘,师兄的茶艺还是一绝。”
“倒是比不上师弟你揣度人心的厉害。”
容毓的话语冷淡,拿起身侧的拂尘站起身,站在直棂窗前看着外头的雪景,雪花一瓣瓣落于窗台上氤氲成了冰。
“先是顺从穆太后的安排,将沈小姐从选秀名单剔除,让她误以为你不过是个软弱可控制的病弱皇帝。暗地里却是派人出去到处放有关沈小姐御前救驾的流言,百姓从不嫌弃饭桌前多得一个话柄,加之百姓心思淳朴,纵使这流言传得再夸张,他们也深信不疑。”
“与此同时收买与穆家不同派系的群臣,让其不断上奏选秀不公,为沈初黛求情的奏折。两相压力下,穆冠儒必定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便到了我出场的时候。”
“早在一个月前你便开始布局,众人皆以为郑老夫人是中了邪,实际上她不过是中了少见的蛊虫,这种蛊在中原并没有多少人知晓,前来医治的大夫和大师们自是看不出来,也解决不了。最终他焦头烂额之际,你安插在郑玖的眼线假意在他经过之时聊起三清观的神通,提醒了他可以来淮阴侯府找你的假身份祝小侯爷。”
“你三推四阻说自己做不了,最后只能非常为难地说可以请我出山。待医治完老夫人后,你要我留在丞相府,直到那日眼线汇报穆冠儒与郑玖共乘马车回丞相府。便紧急命人让我在门口等候,作出一副势必要离开的模样。”
“彼时穆冠儒也在为谣言之事烦恼,在看到我时立刻便有了主意,胁迫我听从他做事。他一心以为此事不过是他临时所想,就连我来到京城也是郑玖所求,却不知晓是你一环一扣、推波助澜,自是不会怀疑我是被人有所安排,便有了选后大典你命我在众人面前指定沈初黛为凤命皇后之事。”
“可你犹觉得不够,竟是还安排了刺客行刺,沈小姐当着众人救下你,坐实了我说的话让众人心悦诚服,接受沈小姐这个天命皇后。”
容毓转过身看向陆时鄞,只见他不紧不慢地轻抿着茶水,白皙俊逸的脸上神情淡淡的,似乎自己方才所说并不是他一般。
想及那日的凶险,容毓微闭了眼:“我瞧那日沈小姐的模样,事先并不知情。”
陆时鄞微颌首:“我并不想将她拉进阴谋漩涡中。”
容毓睁开眼,声音定定:“师弟,你自信算无遗策,可你知不知晓若是沈小姐未能接住那一箭,那箭便会正中你的胸口。”
“既然事情都按照你所算发展,你又何必冒这般风险。你会死的!”
陆时鄞神色淡漠,薄唇却是微微勾出一个轻微弧度:“我相信她,她也从未让我失望。”
容毓眉宇间染上了雪色:“我听说了沈小姐被剔除选秀名单之事,此事也有你的推波助澜是不是?恐怕就连穆太后要送沈小姐出宫的想法也是你所引。你既然已经让沈小姐出宫,为何又迫使她回来?”
“原先她并不想进宫,我便随她心意,送她出宫。”
陆时鄞手轻轻摩挲着她赠与的“平安符”,眸中冰雪初融:“后来她改变心意,我便愿意为她设这一局。”
容毓有些恨铁不成钢:“师弟,你如此算计,恐失了道心。”
自己这个师弟自小聪明绝顶,师父所说一点就透,若不是先皇突然崩逝,他不得已下山回宫,有朝一日必定能继承师父衣钵,大道得成。
可如今下山不过几个月,他从一个清醒寡欲一心向道的修士,成为了个一个善算人心的政客,在阴谋诡谲里深陷难拔。
容毓只觉痛心万分,却又无可奈何。
“师兄,人这一生有些命数是注定的,自从皇兄死后,我从三清观离开,便没资格再拥有道心。”
陆时鄞轻轻将茶盏放置在桌上,站起身来深深做了个揖:“师弟谢过师兄此番相助。”
容毓痛惜一叹:“你若未下山,必定大道将成。”
“师兄我不像你,红尘之事皆不管,可以一心修道,有一事你恐怕并不知晓。”
陆时鄞提及此事说的轻描淡写:“自十岁开始,师父便未再教我道法,兵伐谋论皆让我涉及,当时我年幼并不明白。直到回了宫方才明了师父的用意,想必他一早便算到今日。”
“罢了,不谈此事了。”
陆时鄞脸上浮起淡淡笑容:“师兄难得下山,不如在京城逗留段时日,我好带你到各处逛逛。”
容毓却是摇摇头:“我此次下山耽搁实在太久,该是时候回去了,我明日便走。”
陆时鄞沉默了半晌,有些不舍:“师兄不多留几日了?”
见着容毓摇头,他也不为难只轻声道:“我知师兄不是这红尘之人,不强留师兄在钦天监。穆冠儒必会一路追杀,我会派人送师兄你安全离开。”
“我回到山上便可安然无恙,可是你……”
容毓一双清亮的眸中涌着无限担忧:“今后便是要活在重重危机、阴谋诡谲的日子里了。”
下一瞬他又是一笑:“不过今后便是有人陪着你了,那沈小姐当真不错。”
陆时鄞抬眸与他相视一笑,话语间带着淡淡得意。
“我瞧上的人,岂会有差?”
——
摄政王府外
一个身穿着兰色袄袍,长相秀丽的婢女在门口焦急等待着,时不时地便到处张望着街角有没有摄政王的身影。
她是穆宜萱的贴身婢女,涟漪。
从宫中出来,小姐便将自己锁在房门中不吃不喝,如今已是一天一夜,这屋中一点反应都无,她害怕小姐想不开,便只能在门口守着摄政王回来。
小姐父母双亡,除了穆太后这个姑母,也就听摄政王这个兄长的话了。
可是左等右等却是怎么也等不来摄政王的回来,潋滟几乎要急哭,刚巧陆箐然拎着采买来的物件回来,见她眼圈红红忙是递了帕子给她。
“涟漪,你这是怎么了?”
涟漪看了眼她,见着她眼生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是?”
陆箐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唐突了,她认得涟漪也是梦中的事,现实中她们俩是互不相识的。
她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对方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
陆箐然追问道:“你可是在等摄政王回来?是二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涟漪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沈小姐封皇后的事全京城都传遍了,二小姐不开心也实属正常。”
一心认定自己能成为皇后,幻想却是一朝破灭的痛处,陆箐然能想象的到。
在梦里,选秀大典上皇帝突然驾崩,按照祖规穆宜萱被列入了殉葬名单内,虽然摄政王偷偷用旁人换下了她,她虽是生命保住,可皇后之位与她便再无瓜葛。
想到此,她竟然想不开……
陆箐然猛地抬起头,急声道:“快回院子看看,二小姐恐怕会想不开!”
“怎么会?!”涟漪惊声道。
但还是同陆箐然一道急速跑回了二小姐的院子,在唤了几声“小姐”后,她只能叫侍卫撞开了门。
门“砰——”地一声被撞开,就瞧见一个纤细身影悬挂在屋中,脚下的小板凳倒在了一边。
几人吓得忙是将穆宜萱抱下来,她长睫一颤滚下泪来,沙哑着嗓音嘶吼道:“你们救我做什么,还不如让我死了!丢了如此大人,我不活了!”
全京城都知晓她即将成为皇后,皆是提前送来了贺礼,如今竟是没成,要她如何还有脸面出去见人,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涟漪也后怕地哭了起来:“小姐,您又何必呢。再怎般您也不能死呀,你死了奴婢可怎么办……”
穆宜萱猛地推开众人,伸手去勾落在桌角的剪子,没有片刻犹豫便要刺进胸口,然而想象中的痛楚并未袭来,手上却是感受到温热的液体喷溅。
她睁开眼瞧见是个长相陌生的丫鬟,苍白着一张俏脸用手掌挡住了那一刺,对方的手掌几乎被扎穿,正汩汩地流下鲜红的泪来。
穆宜萱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有反应,却是听见陆箐然虚弱地道:“二小姐若是就这般死了,此生便再没了让大小姐刮目相看的机会了。”
穆宜萱长睫一颤,紧握着剪刀的手送了开来。
对方一语正中她的心坎。
长姐自小独得父亲青睐,无论是长相还是才华皆是一绝,是穆家不折不扣的掌上明珠。
在长姐的光环照耀下,她显得黯淡无光。若说长姐是娇艳的牡丹,她便是一旁的绿叶,永远是陪衬的角色。
后来长姐进宫做了皇后,成了母仪天下的一宫主位。
她心中艳羡不已,无数复杂的情感汇聚成藤蔓生长缠绕,可是此生注定是比不过长姐了。
她原本都已放弃,直到先皇去世,先皇的弟弟陆时鄞回宫继承皇位,她又重燃了希望,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成为皇后,就算一次也好,她要让众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而不是长姐身上。
可如今希望破碎了……
若是就这般死了,在旁人的回忆中,她便注定是那个失败者,那个陪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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