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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And The Winner Is
九月份陶然开学, 第一周他们即刻进入实验室, 导师要求高, 实验过程不容他们懈怠, 处处都要小心翼翼。
陶然忙, 他们搬至新华路的安排也往后挪了一周。
中午在家吃饭, 陶然一边舀汤一边说,“你把书籍都搬过去了?”
她回来放电脑时,发现书房先前打包好的箱子少了好几箱, 这会难免询问。
“早上没事, 搬了一些过去, 你看看里面几箱这几天用不用得到,用不到的话,我明天一起搬过去。”
沈临边说着边替她夹了一筷子空心菜,发现她碗里没几块白萝卜, 都是汤。便拿过碗,往里添了几块白萝卜和排骨。
“我要用的书放在房间了, 书房里的都是本科留下来的一些书,目前暂时用不到。”陶然解释完,又问他, “你这礼拜不用上班吗?”
这礼拜中午吃饭都比以前早, 她回来, 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像是算准了时间专门等她一般。
“之前跟你提过,我接下来工作会清闲许多。”
是有提过, 陶然当时以为只是开玩笑,没想到却是真的。她吃了一块白萝卜,笑:“我发现你好像开玩笑都很正经。”
“怎么说?”
“就是正经得让我以为是在说笑话。”
“这两句话前后逻辑是这样的吗?”沈临笑她,顺手抽了张纸巾帮她擦去嘴角的汤渍,说,“待会不用来厨房帮忙,你去睡半个小时。”
这段时间一日三餐都是他准备,陶然除了忙于实验,其他什么都没做。心底到底过意不去,面上不好显露,她便在细节处表达她的歉意。
比如吃完饭,收拾碗筷,跟沈临一起在水池前洗碗。他们也享受这一过程,家里的洗碗机倒被他们彻彻底底忽略。
她正要说什么,沈临拿纸巾擦了擦手,倾过身捏住她的下巴,盯着她的脸左瞧右看,“最近休息不好,还是学校压力大?”
他笑笑的,一语定论:“好像瘦了不少。”
陶然被他突然捏着下巴仔细瞧着,脸色瞬间通红,听到他的话,又是一脸不相信,慢吞吞地道,“是吗?”
她明显不相信他的话,皱眉,“最近周文绪还说我红润不少,你别乱忽悠我。”
沈临笑意深了许多,手从脸上移开,“是吗?”
陶然夹菜的动作一顿,眉眼皱得更紧了,“你是不是把我当小白兔养,养得越肥越好?”
沈临听完一晒,摇摇头很是无奈,“你非要这么形容自己?那我也没办法。”
他耸耸肩,眉目清朗,还是无辜的样子。
陶然看在眼里心情忽上忽下,以此导致的后果就是中午家务由沈临一个人完成。她吃完饭洗完脸,收拾一番,将自己关进书房。
沈临收拾完家务后,书房的门还是紧闭,而陶然卧室里空无一人。他走到书房门前,手正要握上门柄,似乎觉得哪里不妥当,他换成叩门。
敲了几声,门内没有传来任何声响。他靠在墙壁,一副闲适慵懒的模样。
“不出声?不开门?需要我拿钥匙过来开门?”
话音刚落,门里开了,几乎是一眨眼的事情,陶然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
沈临笑得人畜无害,摸摸她的脑袋,声音轻轻的,“去睡觉。”
陶然午间没有固定的午睡时间,一般视情况而定。这一周,学业上虽然忙碌,生活倒是惬意,午睡时间都拿来学习。
她不肯,当然也不好意思拉下脸跟他哀求,只能跟他犟,“我不困。”
沈临在某些事情上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他自认他的生活准则还算是健康的状态,也想借此来潜移默化陶然。
他拉过她,将她带到自己身上,“这事没得商量。”
陶然被他控制着,还有他手正滑过她的脸侧,像春天的柳絮一般,轻柔而又温暖。
她不为所动,依旧坚持,“我自己会看时间。”
沈临声音淡淡的,“是吗?前天下午课上打盹的人是谁?”
这事完全是意外,陶然小声,“只有那么一次,还有你什么时候有了周文绪的联系方式?”
他在不知不觉中打入了她的交友圈,陶然知道后觉得他小题大做了,她又不是小学生,时刻都要接受监督。
“因为你忙起来实在令人担忧。”沈临边说着,边低头朝向她,这句话说完的时候,两人正好额头相贴。
临城九月份的天还是异常炎热,家里开了中央空调,退散了室外的热气。然而此时因为沈临的一个动作,他们贴得极近。
他的鼻息皆是朝自己脸颊铺洒而来,陶然脸色顿时涨得通红。
她别开脸,看向储藏间外的大橱柜,上面摆放了不少小型油画,色调大多以绿色为主。
像一股清凉的汽水涌入心间,跳跃的某处突然静了不少。
唇侧也随即凉凉的,清澈干净的气息时刻追随着她。
一把惬意含笑的声音紧跟其后,“是要在这里跟我闹呢,还是现在马上回房睡上半小时,然后我送你去学校?”
“嗯嗯嗯,都听你的,听你的还不行。”陶然仰起头呼吸着新鲜口气,她妥协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过往的教训告诉她,挣扎没用,他反正有十足的耐心跟她耗着,最后低头的还是她。
“听这语气好像很不愿意?”沈临扶她站好,替她理了理微皱的衣服。
陶然憋着气,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你听错了,我现在就去睡觉。”
说完,她轻轻拍开他的手,转身逃也似的抛开,好像后方有洪水猛兽。
然而事与愿违,她正要关上门,有人手脚并用挡住。
陶然视线从脚往上移,沈临一脸悠哉游哉,她好脾气宣布,“我要睡觉了,你也赶紧去睡。”
“想了想,我来你房间监督你比较放心。”他一本正经回她。
陶然半天说不出话,“不合适吧?”
沈临难得皱皱眉,上下打量她一番,半晌笑着,“我看邮件,不做其他,不会吵到你。”
说得倒挺好听的,陶然摇摇头,“我不习惯睡觉时旁边有人。”
良久,沈临轻飘飘来了一句,“以后总要习惯的,今天算提前适应。”
陶然想不明白,怎么有人可以将这种事说得云淡风轻,跟讨论今天天气怎么样一样轻松,真是一个没脸没皮的老流氓,她到底不是他的对手,再说下去,吃亏的还是自己。
“老不正经。”她嘀咕一句推开门,看也不看他一眼,朝床铺走去。
“嘀咕什么?”沈临跟将门全部推开,卡住磁铁固定好。
陶然笑,“还好我睡觉不开空调,不然这冷气都跑光了。”
她睡觉不喜欢开空调,怕冷。沈临知道后,在网上买了个电风扇放在她房间。
“睡吧,半个小时后我叫你。”沈临替她掖了掖被子,声音柔和。
陶然朝他眨眨眼,“你也回去休息。”
“不用,我先把你的午休习惯培养好再说。”他坐在床沿,将她脸颊的碎发拂到耳后。
陶然小声道:“你顽固不灵。”
“嗯,你说什么都对。”
陶然:“……”
沈临起身走到书桌前,靠在桌沿,声音慵懒,“我什么都不做,你放心睡吧。”
真是……
他笑得真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陶然白了一眼,翻了个身朝向窗户那一边。
沈临轻笑了几声,而后笑声慢慢散去,一室归于安静。
*
时间步履匆匆,转眼间十一月即将到来。距离两人搬来新华路居住也有一段时间了。
这天傍晚陶然正在打理她新买的绿萝,本来是要土培,盆和土都买好了。不巧陶然今天回来时路过一家专门卖明信片的小店,门口立了个支架,上面放着水养的绿萝,玻璃瓶底下还放了几块鹅卵石,怎么看怎么都好看。
她想起前段时间养没了的几盆盆栽,悄然一动,还是换成水养比较实在。
沈临的声音从书房传来,“陶然。”
陶然回头应了声,将整理的绿萝放好,洗好手擦干朝书房走去。
她一进门就觉得沈临神色不大好,一脸沉重的样子,完全没有之前的云淡风轻。
她放轻了脚步,原本的雀跃也消散不少,“怎么了?”
沈临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是一个文件袋,是沈承航留给陶然的。他最近忙,一直忽略了这件事,或者说是有意落下。
直到刚刚他翻找一份资料,拿到这个文件袋,总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他坐在书桌前想了很久,反复思考,决定还是让陶然自己来做决定。
他递出文件袋,声音微涩地解释,“里面是大哥让我转交给你的。”
陶然显然愣住,她手指抓着裤子侧边,微微低着脑袋,好一会才仰起头,轻声问,“你看过了吗?”
沈临怎么也没想到她第一句是这个,他点点头,“拿到的第一时间我打开看了。”
“里面都是些什么资料?”
“江城南湾区那套房子的产权证,一张存折,”说到这里沈临顿了顿,接下来的话说得有些困难,“还有你亲生父母的信息。”
“啊,”陶然嘴巴微张,眼眶红了不少,她笑,却更像哭,“爸爸真的很奇怪,到头来却还为我以后的生活做了安排。”
沈临静默些会,绕过书桌走到她身旁。陶然仰头盯着他,“做父母的是不是都是这么别扭,明明他以前都不肯跟我说一句话。”
“他……”沈临叹了一口气,“他只是还没学会怎么做好一个父亲的角色。”
“是吗?”陶然靠在他的怀里,“可我并不需要他给的钱,钱我会自己挣,我要的并不是钱。”
“陶然,”沈临抚摸她的后脑勺,动作轻柔,“在那种环境下,他虽然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你要谅解他。”
听到最后一句话,陶然终于放大哭,面对爷爷讲起她的身世时,她都没哭得这么厉害,那时她只是觉得悲伤,而今天却更像是一种遗憾。
这些话她再也找不到人去说,她对父母的感情,不论好还是坏,从此以后都没有了一个实际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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