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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掳走

灵山脚下

黛青是被拍醒的，温厚的大掌毫不客气，打得他双颊生疼。

迷迷蒙蒙中黛青听见一个非常急切的声音在耳边不停地念叨些什么，明明离得很近，却像隔着海天。

又一下狠抽！

秋夜冷冽的寒风突然呛进气管里，黛青猛烈咳嗽起来，耳边的声音的变得清晰。

“烟儿在哪里！谁带走了他！他有没有受伤！”是黛青并不陌生的玄川。

尽管玄川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些，可掩饰不住的慌乱眼神还是将他出卖。

意识迟缓感知一步回归，黛青偏头躲过玄川又要呼扇上来的一巴掌，又一顿猛咳。

一口黑血呕出，黛青终于彻底恢复了清明，他没等玄川细问就捡要紧的地方简说。

玄川脸色原来越难看，尤其听到最后白烟晕过去的那段，简直面色恶得如同罗刹。

没有立刻拔腿走人，玄川还记得黛青对于白烟有多重要，于是问道：“你还能行吗。”

黛青勉励站起，努力稳住了身体，示意自己没问题。“有事直接去狼族，”玄川拔下一小撮身上的狼毛，递给黛青，“给他们看这个，找赤珏。”言罢没等黛青回应玄川就疾驰而走。

黛青低头攥紧了还带有温度的狼毛，缓缓地，悠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行往灵山西侧的山脉。风从黛青耳边呼啸而过，剐在脸上生疼。

紫塞

未凝干的血顺着马鬣往下滴，沈朝风带回了相师的尸体。

紫塞的混乱在孙玉成的指挥下已经平息，人群被疏散，灭火的工作井然有序地进行着。郭大人杵在郭府门口，看着有条不紊的人群，怔愣着出神。

沈朝风的归来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有人疯狂地挡在马前哭喊，将所有在此次天降的灾祸都归咎于他，很快被丹军拉开了。

沈朝风扫视着眼前的一切，相师的尸体横在他身前，莫名的，他没有以往看见生命消逝的怜悯或悲伤，而是感到一种淡漠。

蓝到诡异的狐火在他面前像一场来自异域的幻象。透过火光，沈朝风看见各种各种的场景——苦读的书生、求生的青妓、高高在上的丞相、忙碌在灶房的母亲、清晨的朝露和破茧的蝶，还有那些战场上闪过的刀光剑影…

人啊，无论这一生如何落魄，如何富贵，如何清高，又如何名利，最终都逃不过死亡。从来没有生而就有的公平，只有死后同化为一抔黄土的平等。

支离破碎的景象重叠起来，在沈朝风面前又化为那寂静又猛烈燃烧的火焰。

霖雨来的非常突然，只眨眼的功夫就从淅淅沥沥的小雨变成银色的雨鞭抽下来来，地上溅起半人高的水雾。灭了半天也毫无成色的幽蓝狐火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雨中一点点变小，升腾起丝丝白色的烟雾，浸进浓雾一样的雨中。

一个暖黄的光点远远地出现在西街的尽头，沈朝风调转马头，看向那个方向。随着火被雨砸小，孙玉成这才得空驾马行到沈朝风身边。

非常奇异，明明是烛火才会发出的暖光却没有因为这场怪异的大雨而受到丝毫影响，随着暖光的接近，一队黑袍人出现在沈朝风面前，一簇拳头大小的火焰飘在半空中，雨穿过火焰打下去，却并不能使火焰出现半分扭曲和黯淡。

近到马前，沈朝风才看清每一个黑袍人都带着一个刻有奇怪花纹的白底面具，为首的那人抬头，一双沉寂如古井的眼，仿佛有个旋涡能将人深深吸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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