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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宁艰难地睁开眼, 入眼是嫩绿色床幔, 她偏过僵硬的脑袋,明黄色的光打在宽阔的宫室中,屏风隔扇八宝格都带着古韵的低奢。
或许是昏迷的时候, 听到过别人叫殿下奴婢, 见是古香古色的场景, 缇宁倒也不觉得意外。
缇宁眼珠子慢慢地往上移, 便注意到站在自己床头的那个男人, 她眼底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惊讶, 肃白的肤色,深邃干净的眉眼, 一袭滚朱边的黑色朝服, 越发显得他眉眼清隽,可惜的是, 如今他肩膀微微颤抖, 嘴唇翕动, 破坏了几分整体和谐性。
裴行越闭了下眼,又睫毛颤抖地睁开, 躺在床上的人依然睁着那双乌黑的眸子。
他往前走了一步,嗓音发抖:“把秦蛛叫来, 还有太医。”
太医?她穿到了皇宫里。
缇宁如是想着,又见男人双眼直直地盯着她,唇角像是要勾起但数次又失败,再一结合她昏迷时总是听到的那道男音, 缇宁可以确定,这就是对她,不,对原主说话最多的人了 。
秦蛛便住在缇宁的隔壁,听到这声音,不过片刻,便走了过来。
她以为缇宁又出了什么事情,匆忙看过去,待发现缇宁睁着双眼,不由自主倒吸一口凉气。
“快检查。”裴行越催促
一番把脉问诊后,秦蛛看着缇宁皱眉问:“能说话吗?”她进来后还没见缇宁说过一句话。
在见到缇宁醒来的那一刻,裴行越理智彻底消失,及至此刻,才反应过来缇宁醒后还没说过话。
缇宁动了动唇,吐出的字沙哑难听:“能。”
秦蛛脸色一喜,又道:“你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缇宁闻言,试探性地动了动自己的手脚,四肢就像是软绵绵的棉花一样,不停使唤。
她脸色骤然变得难堪,她不会穿成一个瘫子了吧。
“阿宁,你躺了一年半了,四肢无力浑身酸软是正常现象,等修养些日子便好了。”裴行越发现缇宁的动作后,连忙说。
这一年他跟着秦蛛,也颇了解了一些岐黄之术。
缇宁陡然紧绷的心弦又松下去,她感激地看了裴行越一眼。
而这个时候,裴行越就算理智完全消失,看着这个样子的缇宁,他也有了一些不太好的猜测,他背在身后的大拇指无意识地抖动起来。
秦蛛检看了看缇宁,先裴行越一步问道:“缇宁姑娘,你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这个身体的名字倒和她一模一样,缇宁如是想到。
她眼珠子在身前两个人身上转过,尤其是着黑色长袍,眸光紧紧锁着她的男人。
缇宁飞快地挪开了眼神,喑哑着嗓子问道:“你们是谁?”
她穿越了,但可悲的是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
只能失忆了。
秦蛛目光呆滞了下,她抬起头看向裴行越,却见裴行越的脸色比墨都要沉上几分,但下一刻,他的脸上出现了温和平静的笑容。
他坐在缇宁的床边,温柔的问:“我是谁你知道吗?”
秦蛛用她一生的医术担保,她从来没想到裴行越竟然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卸掉了所有的负面情绪,只有发自内心的温和。
缇宁盯着那张温柔至极的脸,她自然是不知道他是谁。不过既然是古代 ,他一个男子能够自由出入她的寝殿,晚上的时候还能抱着她睡觉,对的,抱着她睡觉,缇宁偶尔能够感觉得到,更重要的是,醒来后眼神动作表示都挺到位的。
鉴于此,那么他只有可能是一个身份。
缇宁小小地,试探地冲他叫到:“夫君?”
秦蛛瞪大了眼睛。
裴行越的笑容凝固在了唇角。
难不成不是夫君?缇宁后悔地看着他。
下一刻,裴行越突然低低地笑出了声来,那声音里有很多缇宁读不懂的情绪,诸如欢喜、愧疚、遗憾、苦涩等等。
他微凉的手从被褥下伸进去握住了她的手,他应了声,“对,我是你夫君。”
还好没猜错。
缇宁轻吁了口气。
但与此同时,缇宁生出了一股复杂的情绪,可是这个身体是他的妻子,灵魂不是他的妻子啊。
缇宁的脑袋飞快地转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穿成另外一个人,但不排除另外一个灵魂过段时间会回来的可能性。
既然如此,她还是得好好给原主过下去,万一原主回来了,不至于接手一个烂摊子。
若是原主再也回不来了,那就到时候再说。
“你还记得什么吗?”裴行越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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