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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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1

12月末的星期六,一夜冬雪过后,晴空像洗过似的湛蓝,这对甜甜来说是个意义非凡的日子。不必一早就穿上校服,拎着拖杆箱离开公寓,而是一觉睡到自然醒,先任性地赖在床上玩半小时手机,再照例发个短信约沈琛来公寓共进晚餐。

她知沈琛不喜人多喧闹,平时已是应酬颇多,因此两人很少出门约会,就窝在小小的公寓里吃一顿家常菜足矣。饭后消磨时光也极为随意,有时他们会共看一部电影,而大多数时候却是甜甜抱着笔记本电脑或码字或看剧,沈琛则坐在她身旁,单手支颐,静静翻阅那些纯外文的大部头著作——他特意存在她这儿的,聊做消遣。

如果甜甜沉迷工作,不声不吭也不动作,沈琛便会在期间起身为她添一杯热水,削一盘水果递到手边。但要是甜甜看剧,那这一晚上耳根子就不得清净了,咔嚓咔嚓的吃零食声不算,她还时不时便要扭头与他吐槽剧中情节,叽叽喳喳,后者总是微笑倾听,然后用修长匀称的手指替她拨拨挡到眼睛的刘海……

没有游乐园的热闹欢笑,没有压马路的羡煞旁人,却别是一种岁月静好的浪漫安逸。一如甜甜那日凝望客厅中端坐看报的沈琛,就能遥想到两鬓斑白的几十年后般,触手可及的幸福相守,便已胜却无数。

“今晚?今天是周六。”没多久,沈琛就回了信。

“对啊,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甜甜抿唇笑笑,她又没喝醉,当然记得今天是周末。

“好。想吃什么?”他不许她多吃外卖,但凡来公寓,都会买菜来做。

“不用。今晚我给你露一手,你准点到,等着吃就行了。”

这次他回复得有些慢,最后居然只发来八字箴言:

“万事小心,别炸厨房。”

“什么嘛……”尽管他看不到,甜甜还是瞪着眼拿手指戳了戳屏幕上他的名字,才一骨碌起身下床,为今晚的约会做准备。

正儿八经下厨,她确实不行。可架个火锅总没问题吧?梳洗完毕的甜甜忍不住对着镜子给自己的机智竖起大拇指,随意用面包牛奶对付了“早午饭”,迫不及待换衣出门,到附近的超市买电火锅和食材。

沈琛不爱吃辣,可甜甜吃火锅却是无辣不欢,所以她没犹豫地买了鸳鸯锅。一清淡、一麻辣,两种锅底放进购物车,火锅料没什么可挑的,每样都来点儿,下次才知道他的喜好。包装好的涮羊肉与净菜也是冬日火锅必不可少的,顺带捎些酱料与几罐啤酒就齐了!

购物过程总是让人愉悦,可当结算完满满两大袋的食物,再加上还得背一锅时,甜甜不禁苦了一张脸。

口袋里手机振动,一看是路迢打来的微信电话:“糖啊,在做什么呢?你之前让我找的东西,我都给搜刮出来了。是我派人给你送过去,还是你干脆来我家坐坐?”

甜甜一听乐了:“大小姐你真是及时雨!我这正愁买了一堆东西自己拎回家够呛呢,你让人送过来吧,先来家购连锁超市接我,再一起回公寓。”

“怎么,今天不是你的沈先生买菜?自己动手?”路迢嬉笑着问。

“吃人嘴短,我也得礼尚往来一下嘛。哎呀,我不多说了,还在出口这儿打包呢,后面排队的该急了。你叫人快点儿啊,我在超市门口等。”

甜甜语速极快地叮嘱完,之后一番折腾不提,时间在张罗布置中不觉飞逝,天色渐暗,直至时钟指向七点。

准备就绪,甜甜舒出一口气,才在黑暗中坐下休息没两三分钟,门铃就响了。

“叮咚——叮咚——”

她却不去开门,反而抓起手机,跑进洗手间又确定了遍妆容与衣饰,然后关灯,竖起耳朵听外边的动静。

铃又响了几回便停下了,按动密码键的滴滴声取而代之,接着“咔嚓”一声,门开了。

与此同时,甜甜落在手机播放键上的拇指按下,客厅里蓝牙音箱的灯带一闪,悠扬舒缓的提琴乐曲流泻而出。

推门踏入的沈琛看到餐桌上的烛台与烛光,就大约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在音乐中不动声色地环顾一圈,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黑漆漆的洗手间,勾唇提步,徐徐走近。

而洗手间门后的甜甜却是纳了闷,心道这家伙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的?不惊喜也不意外,那好歹也该出个声吧?

她满腹不解地探出个脑袋,往右转,餐桌旁没人?再往左转,一张脸却骤然放大在眼前!

“啊——”

甜甜大惊后仰,沈琛眼疾手快地一手揽回她的腰,拉到自己身前,保住了她那下一秒就要磕在门框上的后脑勺。

“在自己家怎么也冒冒失失的,嗯?”

他垂眼看她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小嘴微张。他对口红色号没有研究,但那唇在烛光下漾出的光泽,却让他不禁联想到了需要细细品味的顶级红酒。

“你、你拍惊悚片呢!你不吓我,我能这样吗?”

始作俑者居然还教训起她来了,甜甜没有看到沈琛微动的喉结,只是愤愤地从他怀中挣出来,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扯掉音箱线,打开顶灯,还故意把每一步都踩得哒哒作响。只有桌上的蜡烛与她作对,吹了一次居然没灭。

她才要再试一次,眼前却伸过沈琛的手。他握住甜甜的肩,将她的身子掰向自己,深黑的眼中含着浅浅笑意:“烛光火锅,挺不错的创意,别熄了。”

“我看你不怎么喜欢。”甜甜哼哼着,赌气别开视线。

“嗯,土不土洋不洋的,确实很难讨人喜欢。大概是我口味独特吧。”

“你还学我说话来笑话我——”

甜甜抬手作势要打,却被沈琛握住手腕,往身前一带,俯身低头便在粉唇上轻轻辗转了一个吻。

半晌,两人分开后,甜甜还是难掩吃惊,红着脸质问他:“你、你哪儿学的这招?!”莫不是晚上跟着她看多了肥皂剧学来的?

“路小姐教的。”沈琛答得不假思索。

“啥?”也许是刚才忘了呼吸导致的缺氧,她有点蒙。

“你喝醉那日,她告诉我你很好哄,适当地牺牲色相就可以。”男人回忆着点点头,神色带着几分促狭。

这都什么损友啊……甜甜呻吟着抬起胳膊,把脸捂了个严实。

沈琛好笑地盯了她一会儿,才牵着她的手,拉开椅子,引她坐好。

餐桌不大,他在对面坐下,隔着火锅蒸腾出的白气,笑看才入座又开始保持没脸见人姿势的某女,不由得问:“我饿了,你不饿吗?”

尽管捂着脸,但还是能听到锅底正“咕噜咕噜”地冒着泡,阵阵辣香直往鼻子里钻,甜甜被他这一问勾起了馋虫,咬咬唇,下一秒,牛肉丸就被她手中银筷夹着伸进了红油油的麻辣锅底中。

也不顾对面传来的轻笑声,美滋滋地吸着气将又烫又辣的丸子拆吞入腹,劲道正宗,甜甜满足地扬起脸,冲沈琛挑衅地一抬眉:“你也吃啊。你那边的是菌汤锅底,我还多放了枸杞,合适中年人养生。”

“……”

短暂无语过后,沈琛神色淡淡地取筷,夹了羊肉片,随即长臂一伸——

“我们这些年轻人才吃的麻辣锅底,老干部吃不来的!”见他竟是要越线来涮自己这边的辣锅,甜甜一筷夹住他的,瞪眼。

“很多事不喜做,却不代表做不来。”

也不知这个在国外长大的家伙怎么会把筷子用得比刀叉还顺手,甜甜的筷子在两个回合后就败下阵来,眼睁睁看着羊肉片入了沈琛的口。

甜甜一瞬不瞬地观察了他十几秒,面不改色,和他吃鹅肝酱时的神情也没什么两样。她平时见他从不吃辣,还以为是半点儿都不能沾呢。

见她肩头一沉,小脸上写满“挫败”二字,沈琛又夹了牛肉丸在锅里涮了涮,放进她碗里,温声哄劝:“好了,是我不对。还是说说你的好消息吧,和今天没回家有关?”

“嗯哼。”一颗牛肉丸可不够收买她。甜甜吃完,又用下颌指指一旁的虾滑,沈琛立刻会意,下锅汆好,蘸了酱料送到她嘴边。

耐心等她吃下,满意地眯着眼呷口啤酒,沈琛才笑问:“可以消气了?”

“唔……勉勉强强吧!”甜甜咂巴咂巴嘴,见好就收,跟着一清嗓子,“沈先生,恭喜你。你女朋友成功在你的准丈母娘眼里高中毕业了——更准确地说,大学也快毕业了,正在做毕业旅行。”

“伯母的病情有好转?”沈琛是何等头脑,哪怕她刻意卖着关子,说得没头没尾,也明了了大半。

“嗯!我再也不用装高中生了!”甜甜用力点头,眸子亮闪闪的映出他的身影,没有一点儿阴霾,将母亲的情况娓娓道来。

就在昨天,她接到父亲的电话,说是也不知怎的,母亲一觉醒来记忆就恢复到了中风之前,还问起甜甜的毕业旅行玩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传照片回来。

母亲的病情这么些年都没有好转,可自从沈琛前段时间联系来的专家会诊过后换了新疗法,短短不到两月,就有了逐渐能够克服情绪障碍的迹象,不再如从前那般,一旦甜甜过了时间没出现,哪怕只是几分钟,都会无法自抑地焦躁难安。如今连记忆情况都大大改善,这对甜甜来说,实在是意外之喜。

天知道,她曾经认定那件高中校服要被自己穿到老了。

“你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意义有多重大……沈琛,谢谢你……”说着说着,甜甜竟哽咽住了。

她很难形容那种感受,不必再背负至亲那太过沉重的“关切”,不必再战战兢兢地怕被旁人窥见“秘密”,不必再扮演早已不属于自己的角色。尽管她从未将母亲的病视为负累,可今早睁眼的刹那,她却觉得如释重负,为终于可以完全活成自己真正的模样而感谢上苍。

“我都明白。”烛光里,她眼中泪光闪动欲坠,沈琛伸手,怜惜地握住她的,眉目间的暖意融去了三分冷峻,“还有,永远都不用对我说谢谢。”

“嗯。”带着鼻音点点头,甜甜略低头,揉去眼角湿润,然后咧嘴一笑,“那谢谢不说,谢礼还是要的,一会儿饭后给你。”

心知她要强,沈琛便只当未见,颔首替她下了些青菜在锅里,叮嘱:“辣锅上火,多吃些菜。”

“知道啦,沈老干部!”

2

饭后,沈琛收拾完厨余回到客厅,就见甜甜费劲地将个大纸箱子从卧室一路拖出来,看样子还挺沉。

“快来帮我——”听到脚步声,甜甜抬头冲他招招手,“放到茶几上。”

沈琛依言将原本茶几上的东西都暂时挪去别处,将整个箱子架上去,之后就被甜甜笑眯眯地搂过胳膊,并肩坐到沙发上。

“按理来说呢,这种时候女主角都会让男朋友猜猜里头是什么,然后男主角象征性猜错几样,她才肯揭晓答案。但我觉得做人应该多一点真诚,少一点套路,所以决定直接告诉你答案!当当当——”

早已习惯她爱耍贫嘴的小毛病,沈琛眼中三分含笑,七分纵容,却在箱盖揭开的刹那全部转为难以言喻的微妙。

“这些……就是你说的谢礼?”

刚才弯腰抱起箱子时,他能感到里头装了不止一样物件,却想不到这些物件涉及的领域竟如此之广:古早小灵通,秃顶半边的芭比娃娃,街边十元能批发一打的奖牌,一看就很畸形的针织手套……还有狗狗的磨牙棒?

“对啊。都是我从路迢那边搜刮来的。”甜甜单手拨拨刘海,还挺自豪。

“路小姐的?你要这些来,送给我?”沈琛感到匪夷所思,作势要用手背探她额头的温度。

“不是送你!是拿来给你摸的——啊呸,”甜甜拍开那手,觉得这话哪儿怪怪的,不由得迁怒地剜他一眼,“我意思是,拿来给你读取物件上情感记忆的!”

沈琛平白被瞪,当真无辜,只得苦笑:“让我读她的情感记忆做什么?我需要了解她吗?”

他这种对别的女人没有任何兴趣的表现,甜甜很满意,就又恢复了笑眯眯模样挨近他的胳膊。

“不是让你了解她啦,是希望你能读到一些让你有愉快体验的记忆。我想过了,你小时候发现自己这份特殊能力后,就一直在触摸那些承载太多伤心事的失恋纪念品。那也许现在多读取些愉快、幸福的记忆,慢慢地,你就不会总只读到那些消极悲观的情绪了?就可以不必总戴着手套了?”她微微垂眼,边摆弄他的手,边说。

“那为什么是她的?”沈琛也没评价她这思路,只是挑眉问。

“这我当然不是乱找人要来的东西。路迢虽然比不了‘中国锦鲤’,也不是杨超越,但打从娘胎里出来,二十几个年头里就都是顺顺利利、毫无波折的,几乎没有遭遇过任何不愉快,亲情、友情和爱情……都很完美!所以这些对她来说意义非凡的物件,我想里头被倾注的情感记忆都不会太差!”甜甜显得自信满满,随手拿出一件玩意儿,“先试——呃……”被秃顶芭比丑到,她有些嫌弃地换成那块廉价是廉价了点儿,但还算中规中矩的奖牌,递到沈琛眼皮下,尽量露出体面微笑,“还是先试试这个吧?”

沈琛不置可否地打量一遍那块做工粗糙的金牌,并不接。

“作为你女朋友的我都不介意,你还别扭啥啊?”甜甜看他不动,索性要替他将手套给摘了。

后者轻而易举地避过“魔爪”,问:“就不能用你自己的物件?”

“不行,不行。我这人家世一般般,运气也一般般,附着在东西里的情感记忆肯定没有路迢的好。”甜甜听完连连摆手。

“但你的意义不一样。无论痛苦还是欢喜,顺遂抑或坎坷,我只想更了解你,而不是旁人。”说这话时,沈琛凝视她的双眸,仿佛是有星辰倒扣的万顷碧海,千般柔色隐于粼粼波光中,叫人忘了言语,也忘了呼吸。

这家伙,学习能力也太强了吧?不过是这段时间耳濡目染了些偶像剧,就变得这么会说情话了?甜甜自诩撩人技术一流,但自己却也是个不经撩的,当即就脸颊微烫地别开视线,嗫嚅:“那你平时在这公寓里进进出出的,就都没摸到过什么有记忆的物件吗?”

“都戴着手套。况且你的东西,总得经过你的同意。”沈琛抬手,摸摸她的发顶。成为恋人,不代表失去个体的独立,他依旧尊重她的全部隐私。

像是被顺毛的猫咪,甜甜忍不住贴近那只手的主人,笑嘻嘻说:“其实不用你去读那些记忆,我们有的是时间,听我一点点和你说更生动。要相信段子手的诉说是会让许多原本平凡的故事都变得更有趣的。”

“我很期待。”

在沈琛低沉的笑声中沦陷,甜甜想顺势歪进他怀里,结果屁股一挪,被奖牌硌到,登时清醒过来,将整个箱子都朝他那边推了推。

“别岔开话题!赶紧的,摸摸。”她催促。

闻言,沈琛仍是笑着,却取了一旁的箱盖要盖回去。

“你干吗!”甜甜不满地将他那只手按住,抬眼一瞪,却被眼前画面搅乱了心中一池春水。

只见沈琛也不抽回左手,只略偏过头,喉结在修长的颈上稍动,从来弧度肃冷的薄唇微启,叼住右手手套,然后缓缓咬下。

甜甜找不到一个词能完美形容此刻沈琛散发出的男性魅力,但她至少还保留了一丝理智,能找到一个词来准确形容此刻的自己,那就是——失去原则。

“那么左手就拜托田小姐了?”

她感到有温热的指腹抚过耳垂。沈琛尾音带着轻笑,瞥向还被她捉得紧紧的左手。

“哦、哦……”甜甜觉得刚刚真应该听他的在吃完麻辣火锅后喝点茶,那现在也不会这么口干舌燥了。尽管脑子乱了些,但她手底下动作还挺快,三两下就摘了手套,结巴着递给他,“好、好了。”

沈琛含笑接过,把两只手套叠齐,交还到她掌心:“既然是你摘下的,以后就由你来保管。”

“什么意思?”甜甜呆滞地回视他。

“其实前段时间就不需要了,只是十多年的老习惯,一时没有改掉。”

不需要了?她用眼神向他确定。

“嗯。还记得那天晚上在博物馆仓库里,被我读取了情感记忆的两样失恋展品吗?上周他们被从库里取出展出前,我又尝试触摸了它们。”沈琛顺势将她的手裹入掌心。

“然后呢?你就别卖关子了!”

“同样是见证了每一次争执的票根,也同样是那个被物主亲手摔碎的相框,我当日只能触碰到那里头消沉悲痛的情感过往。可如今,我一样也能感受到这两对恋人曾拥有过的欢愉时光,所有闪过脑海的画面都恢复了本应有的颜色。”他一叹,眼神飘得有些远,“其实你的想法不无道理。现在想来,或许是经历了父母长期的争吵冷战与最后离异的缘故,我当时对情感的存在本身就缺乏信心,可能因此导致获得的读取能力不全,才使我从纪念品中读到的情绪都是片面的。之后,我越是惧怕排斥,就越是难以脱离心魔……”

成年以后,沈琛很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在情感上是个不折不扣的悲观主义者,尤其不相信男女之情,冷淡惯了,便也不愿再去改变。

直到遇见这个叫作田甜甜的女人,这个穿着高中校服就敢贸然闯入他生命的女人。

现在,他正握着她的手,这双手很纤细,因为长期与键盘为伍而起了几处薄薄的茧子,让他怎么也摩挲不腻。

“那现在呢?是不是因为我,你有信心了?”她笑眯眯地邀功。

“对,你是大功臣。”沈琛先是顺着她一笑,随即感慨道,“我也算明白了,不管是爱情、友情还是亲情,失去时免不了伤痛,却也磨灭不掉曾经的美好。当悲伤被时光冲刷殆尽,这些纪念物中更多存留下的是对爱的感激,对成长的思考。”

甜甜愣愣地瞅他三秒,而后扑哧一笑。

“笑什么?”见她忍俊不禁,沈琛有些莫名。

“你这么文艺地抒情,画风不对。”她转转眼珠,目光灵动,“不过这段话挺不错的,我再加工加工,可以发网上做宣传语。”

沈琛闻言屈指在她脑门儿上一敲,姿态轻松:“我只是把那些物主寄于物件中的领悟说出来罢了。”

甜甜揉着额头“哦”一声,然后低头盯着膝上叠放的那副手套,一时没了动静,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了?”他注视着她的侧颜,问。

已经忘记究竟从什么时候起,他好听又清冷的声线中总会带上浅淡的柔情。甜甜将手套捧到心口处,嘴角微翘,接着扭头冲他说:“你等下!”

说完,她放下手套,起身奔进了卧室,里头柜门一开一合,沈琛站起回身,就看到甜甜将那身高中校服抱在身前,朝自己这边蹦跶着靠近。

“那——既然这样,作为交换,这校服就给你保管了。”站定在他面前,甜甜将双臂一伸。

尽管她很想模仿一下沈琛的句式,但手套可以说是被她摘下的,这校服要说是被他脱下的,咳咳,就有那么一丁点儿歧义了……

“好。”沈琛点头接到手中,几分郑重划过眼底,“我会好好保管的。”

甜甜瞧他那严肃的神色,掩嘴笑说:“这感觉居然有点儿像是在交换定情信物。”

“要说是定情信物,倒也不是不可以。”沈琛挑眉。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从那天晚上起开始对我动心的?”原来就是随口一调侃,没料到他也不否认,甜甜不由得微讶。

“或许吧。也可能是更早些时候。”沈琛勾唇,答得模棱两可。

甜甜不甘示弱地噘起嘴,闪亮的眸子斜睨着他:“反正我一定比你早!””

下一秒,她便被眼前人张开双臂拥入怀中,沈琛的低喃声落在她耳畔,成了最美的夜曲。

“无论早早晚晚,都会有此时此刻……”

也许,他们不曾有幸在同一天,同一秒爱上对方。

但他的黑手套,她的白校服,注定相遇。

这就是最好的缘分。

3

“带你去旅行?下午就出发?他主动提的?”

窗外飘着细雪,屋里暖气将玻璃蒙上了一层半透明的白雾。

窗台下亮着的手机屏上是微信通话的免提界面,路迢的激动三连问一字不落地传进甜甜的耳里。她双颊微微泛红,兴许是因为整理行李箱而忙活得热了,又或者仅仅因为谈起沈先生难得的浪漫而略感羞涩。

“是啊,我当时看电影的时候也只是随口说了句以后有机会要去取景地看看,没想到他就给记在心里了。是突然了些,但他肯定把什么都安排好了,我稍微整理些换洗衣物,出个人就行。”

“这不叫‘突然’,这叫‘惊喜’,OK?人家挺上道的,挺罗曼蒂克的嘛。”路迢夸了句,又问,“不过博物馆那边没问题了吗?”

又沉吟着从衣橱里挑出两件风衣,甜甜才回答她:“嗯,沈琛找了做投资的朋友与恒丰竞价,他那两个舅舅都掉钱眼儿里的,觉得手里攥了潜力股,两边抬价,两人之间也相互打听着比价,唯恐卖得早了自己吃亏。所以恒丰资本发起的收购案迟迟得不到进展,再加上收购成本一再抬高,似乎有停摆的迹象。危机算是暂时缓和了,他就说我这段时间辛苦了,带我出去放松放松,当作庆祝。”

沈琛这招无非是利用了二人一心求财的心理,造成掣肘,让恒丰无法顺利展开收购。但若想彻底解决资金问题,摆脱恒丰的虎视眈眈,还是需要为博物馆找到一个实力雄厚且强势的资方。因此最近就算在公寓休息,他也没少和赫克特总部那边的人视频会议,盯着投资案的进度。

毕竟两头隔着快十二个小时的时差,这边入夜了,那边才开始上班。

“那很好啊。安心去,也不在这一周。你平时就是舍不得给自己放假。”

“不过我们两个都去爱尔兰了,总觉得有些对不起沈宁……”甜甜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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