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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穆衍眼中,姜泠就像是云端上的仙女,她的一切命令他都会服从,从来没想过违抗。
但这一次他却犹豫了,公主厚待他,他却断然不能叫她被人抓住把柄。
一般而言,宫中主子的车驾,纵然是红菱这等极受宠信的宫女,也鲜少敢同乘,更别提像穆衍这种侍卫。
穆衍是万万不敢上去的。
姜泠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歪头想了想道:“我是说,你把面具摘了,去前面赶车,出宫后百姓众多,你要稳着些。”
她不忍心再看到他折腾伤了腿,原本是不打算叫穆衍跟出去的,只是忽而想起他打小就在暗卫营,怕是还没去过几次外面。
“是,卑职领命。”穆衍小心翼翼的摘下银面,慢吞吞将它塞进了怀里,显出鼓鼓囊囊的一块,衬得他身形越发削瘦。
姜泠若有所思的放下帘子,昭阳宫的伙食不好吗?他好像还是跟以前一样瘦。
没力气怎能练好武功?姜泠忽而想起她答应父皇的条件,来年的晋级考核,穆衍必须夺头名才能留下来。
是得好好补补了。
红菱坐在她身边,手里摩挲着茶壶,神情有些恍惚,倒出的茶水都险些溢了出来。
姜泠顿了顿,突然问道:“红菱,你有多久没见过父母了?”
她记得红菱的家人就在京城脚下。
“殿下——”红菱回过神,连忙放下茶盏,脸色发白的下跪,“奴婢该死!”
“不碍事的,今日刚好有空,传信去见见他们,送点东西也无妨。”姜泠轻声说道,前世是她愧对了红菱,叫她白白送死,到最后连尸骨都无人收。
红菱是母后的陪嫁丫鬟,今年已二十又五,原本早该放出宫去,只是年幼的姜泠离不得人照顾,便一直留了下来。
“殿下……”红菱眼眶微红,姜泠递过来一方帕子,“这么多年,多亏有你们照顾,昭阳宫才能无恙,母后她、她定会知晓。”
有时候姜泠也在想,如果母后尚在,现在又是怎样的情形。
母后一定会把昭阳宫打理的井井有条,每天早上揪着她一起陪父皇用膳,父皇也不必日日住在养心殿,对着烛台和奏折发呆。
可母后没能陪她太久,甚至连她仅存的几幅画面都模糊了。
“穆衍,你家是京城的么?”姜泠趴在马车里的小方桌上,甜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
她好像从没听他谈起过。
外面的穆衍怔了怔,脑海中飞快的晃过几幅画面,他悄然垂下眼睑,声音艰涩:“卑职没有家。”
从踏入暗卫营的那天起,他的过往全都清空,只剩下一片空白。
姜泠突然一愣,手指扣紧方桌上的木纹,低下头闷闷的应了一声。
原来他竟是孤儿,她前世将他赶走之后,穆衍他已无家可归。
“没关系的,”她说道,“以后昭阳宫,公主府,你都可以住。”
她的公主府已经在筹备了,将来给他留一套小院也不算什么大事。
“嗯。”穆衍握紧了手中的马鞭,声音轻不可闻。
他会一直,一直守着她。
这样才不算没有家。
马车行得很稳,进了大街,姜泠耳畔已经听到了外面的热闹,她的眼睛亮了亮,连忙掀开帘子往外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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