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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眠眠老师?”
一道担忧的呼喊让温眠回神,她对上女生担忧的目光,柔声道:“怎么了?”
“老师,你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女生担忧道。
“是有点不舒服。”温眠挤出了点笑容,她最近确实是有点无力的感觉,甚至能明显感受到身体的活力在逐渐消失,人也不像以前有精神。
温眠是这家画室的老板,同时也是画室的老师之一。如今艺考在即,正是画室忙碌的时候,温眠手下带了一批学生,同时每天都会单独给眼前这位叫崔洁的女生上课。
崔洁是个实打实的白富美,父亲是本市有名的企业家,重金请温眠给崔洁上课,也是看重温眠的实力。以温眠近日上课的了解,崔洁虽爱玩,但性格不错,也听老师的话,每天布置的作业虽然会抱怨,但都会及时完成。只是基础不是很好,每天都过得很辛苦。
如今见温眠老师不舒服,崔洁的心思都不在画画上了。她关心说道:“眠眠老师,我这里不需要你看着,我画我自己的,你去医院看医生吧!”
温眠迟疑:“算了,不在乎这点时间。”
而后她不听崔洁的劝解,守着她画完了画,点评后又给她布置了十张速写,第二天交,而后在崔洁的抱怨中结束了课。
下午只有崔洁的课,温眠收拾了东西,跟其他老师打了声招呼,便拎着包离开了。
即使崔洁不说,温眠也打算去医院看看的。她近来不舒服是真,但最初并未在意,只以为是最近太忙了,身体受不了。心里真正害怕的还是前天,她不小心撞到家里的书柜上,腿上划了小小一道伤口,细小的血珠不停地流出来,以往按住伤口十几秒就能止血,那晚却是流了好几分钟,细小的血珠不停往外冒,染红了一垃圾桶的纸,温眠也感受到了一点眩晕。
之后几天,伤口一直反反复复渗出血。
温眠工作之余抽空去网上搜了搜症状,与白血病的症状对了大半,她心里一沉,以至于下午上课频频走神。
画室的地址在市一中斜对面,此刻还未放学,街道空旷而安静。温眠在林荫下找到自己停放的车,不慌不忙地开门坐了进去。
这些年开画室她挣了不少的钱,加上投资了一些,又咬牙在房价还不高的时候买了两套房,如今算算身价,温眠也能担得起一句年轻有为。
在身体不舒服之前,温眠想的是该扩大画室的规模了,如今心里只想去医院检查身体。
开车前,温眠给林硕打了通电话,只不过等了很久那头也没有接。温眠不再打,一个人开车去了附近的医院。
医院人多,一套详细的身体检查完后已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温眠离开医院时天已经黑了,她没什么心思吃东西,又想起自己时常作妖的胃病,还是给自己点了一份外卖。
到家没多久,外卖也来了。温眠吃饭的时候顺便开了音乐,海浪的声音透过音响传出来,自然海声的模拟也让温眠心情放松。
直到电话响起——
温眠看了看屏幕上的林硕二字,心里平静无波。很难想象,她曾经对他有无穷无尽的爱意,就像不停涌动的海水,深沉,包容,并且永不枯竭。
以往觉得林硕是天上星,是她的心上人。只是在日常相处中,一点点的失望与疲倦,让温眠不再想要拥有星星了。
但她还是接起了电话。
“眠眠,我在外面应酬,今天总公司的人过来视察,这是我大展身手的好时候,所以没怎么看手机。”他一接通电话,不管不顾说了好些话,最近才道,“你下午打电话什么事?”
“身体有些不舒服。”
温眠刚说了一句,林硕嘴快地打断:“眠眠,是这样的,你不舒服记得多喝点水,我这头还有点事,之后再说。”
他匆忙挂了电话,但到底还是让温眠听到了一声娇柔的女声。
温眠面无表情地继续低头吃饭,吃完饭后收拾了垃圾,温眠自顾自去了书房。
她想着画室,她想自己的学生,又不免想到她的初恋林硕。
温眠和林硕相识于高中,那时的温眠性格古怪,加上不懂得收敛,平日总是一副阴沉沉的孤僻样,不受班上同学喜欢,慢慢又遭到班上同学排斥。只有林硕,像是一道光,照亮了她整个青春。
他阳光温柔,说起话来表情自带笑意,让人如沐春风。除此之外,林硕待温眠是不一样的,林硕曾为了温眠跟地痞打过架,即使被打得鼻青脸肿也始终护着她。那个时候的温眠哭得不成样子,心里暗暗发誓,就冲林硕这个举动,她会一辈子对他好的。
转眼过去那么多年,他们也快三十,她从朋友变成了他的女朋友,却始终活得像丫鬟一样。
第二天一早,温眠去医院拿检查结果。医生拿着诊疗结果,皱着眉看了好半天,末了看着温眠:“温小姐……”
温眠心一紧,她捏紧手机,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医生,你就直说吧。”
温眠得了一种怪病。
她的身体受到不明物质的影响,导致身体器官与神经受损,以快于平常几百倍的速度衰竭。可能不需要多久,温眠就会面临死亡。
这样的例子在医学界实属罕见,医生直言本市的医疗水平不足以解决这个症状,建议温眠去帝都的医院检查一遍,若是能引起上头的重视,接受研究,也许还有点办法……
温眠恍恍惚惚地离开了医院。她走了几步,觉得有些腿软,干脆在门口的花坛处坐下,一个人静静发了一会儿呆。
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她抬头,白皙的皮肤在光下呈现金亮的通透感。她看着自己的手,皮肤紧实白嫩,可是谁能想到,这具躯体的生命力在流失,皮囊还在,内里却早已衰竭了大半。
她这小半生过得不太容易,做过很多危险的工作,之前一直相安无事,她以为是上天眷顾,其实该来的总会来。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株不起眼的小草,只要给她一小块空间一点太阳,她便能顽强生长,她有韧性,她不会倒下,她弱小而强大。
当这结果出来时,温眠的心里涌上复杂的念头,更多的却是心里松了一口气。
小草也好累了。
下午还有课,温眠匆匆赶到画室。她的学生已经过来了,他们像一株株充满着生命力的花朵,青春而靓丽。他们的热情与活力感染了温眠,她对着他们露出一如往常的微笑。
一节课了,学生三三两两离开。温眠去了办公室,对悠哉翘着二郎腿的顾怀道:“顾老师,聊聊吗?”
顾怀是温眠招来的第一位老师。他从小学画画,一路顺遂从清华美院毕业。只是个性自由,毕业后并不愿上班,自己在家接活,倒也过得潇洒。
至于为什么来画室应聘,用顾怀的话来说,家里觉得不安定,正好温眠的画室要求不多,他干脆来面试,他好家里也满意。
后来随着画室的发展,顾怀曾想出资与温眠合作,扩大画室规模,但温眠那时的钱却被林硕全借走了,又因为种种原因,最终没答应。
这次却是温眠先开口,“我想转手画室,你要接手吗?”
顾怀惊得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咳了好半天:“转手?开什么玩笑,画室发展这么好!”
“你要不要?不要我联系别人了。”温眠道。
顾怀:“你先说为什么要转手?你缺钱?”他道,“缺多少我借你啊,画室你花了这么多心血经营,就这样转给别人,你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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