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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
温眠嘴里的水一下喷了出来, 满脸受到惊吓的表情。
这一声老婆,从语调、重音和节奏各方面来说,都跟上辈子的一模一样。那时候钟远就喜欢半梦半醒拉着她喊老婆, 普通的两个字在他嘴里却变成了撩人的钩子, 低哑的嗓音, 微扬的尾音,附上七分的笑意, 将一个冷漠男人的柔软淋漓尽致展现。
那是钟远只会在温眠面前展示的温柔, 带着点孩子气的撒娇。
温眠一直没说自己很喜欢钟远这样喊她, 光是听着这两个字, 她就觉得自己是他放在心上的宝宝。她虽然没说, 但后来被钟远察觉,他便擅作主张增加了喊老婆的频率。
成熟中带着孩子气, 温柔中带着清冷,这是年少时的钟远所不具备的层次感。
温眠直接呆立在原地。
钟远处于迷糊中,这天降甘露直接让他清醒了。
他不但清醒了,还回想起了刚刚所有的一切, 包括他的梦,他说的话。
那一切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他对温眠太不设防了,只要看着她的身影, 他便升不起警戒之心,恨不得一下对她袒露所有的柔软。
脑海里乱糟糟的,钟远故作镇定地坐了起来, 顺便抹了抹脸。
老婆喷的水,真是让人如坠冰窟,一个激灵就醒了。
病房安静着,钟远隐隐能听到走廊上传来的走动声,却听不到温眠发出的声音。他偷看了温眠一眼,发现她整个人不自觉颤抖着,双手都握着拳,拼命克制的姿态。
他一下抬头,看到温眠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像是观察他的表情,又像是一点点描绘熟悉他的五官与轮廓。她并没有露出失态的表情,可眼中分明泛起了水光。
一切不言而喻。
钟远在这刻就什么都明白了,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过去,伸手要去碰温眠:“老婆……”
不等他说完,温眠一下后退了一步。
钟远的手直接捞了空。
他又喊了一句:“眠眠。”
很轻很温柔的一句,温眠差点没绷住自己的眼泪。
语气、神态和眼睛都骗不了人。
“我……”只说一句话,温眠便哽咽了,她缓了缓,努力平静:“我要求证一下。”
“好。”她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安静片刻,温眠开口:“天王盖地虎。”
“……?”
钟远的眼中出现迷茫的情绪,能让一个成熟稳重的大佬露出这般神色,也只有温眠能做到了。钟远沉吟片刻,艰难答题:“我是华知远。”
“……”
“我得解释一句。”钟远揉揉眉心,头痛,但还要解释,“你那一句我知道,但下一句是什么我真忘了。”
温眠嘴角有笑意出现,很浅的一下,很快又被她压住。
她心里清楚,这个时候哪有什么华知远,他都还没回华家。只是这事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她不得不反复确认。
于是她又说:“塔吉河畔,卖身葬父。”
“……”还有啊?钟远挠挠头,顺着温眠的意愿凑了个四字格:“可怜小伙,身价五十,一见钟情,以身相许,前世今生,再续前缘。”
他无奈摊手:“这样可以吗?我是理科生,真不会这些……”
还没说完,眼前的人再也绷不住,直接哭了出来。眼泪顺着脸颊大颗大颗落下,她委屈得像是个孩子,站在他面前拼命哭着。她哭得压抑,克制着不发出声音。钟远心痛无比,站起来轻轻揽住她。
“不哭不哭……”他语气轻而温柔,眼中竟也有些湿意。
温眠回抱住钟远,终于放肆地哭了出来。
若是有人宠爱,才不会无声压抑着哭,在这个熟悉的怀抱里,温眠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安心。
在钟远面前,她不用做个懂事的小孩。
满屋子都是她的哭声。
“你明明是名牌大学生。”
“可是你现在数学却还没及格……”
钟远无奈笑了一下,这会儿都不知道被她发现多少自己早期的黑历史了。他低声哄着温眠,终于听到她说:“我还以为等不到你了呜呜呜……”
“不会的。”钟远听到自己温柔的声音,“我和你还有一个约定。”
上辈子确定了名分,这辈子怎么都要过来和你好好过日子。
他们在初冬分离,经历漫长的寒冬,最终在初春相遇。
街角的树枝长出了新芽,公园的花含苞待放,月光洒下银色的光,呢喃的安慰声顺着风,悄悄传了出来。
月色温柔。
……
第二天上课,温眠是直接从医院这边赶过去的。昨天与钟远聊了太晚,在他床边支了一个简易的床,就这样凑合过了。
主要是委屈钟远睡在那小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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