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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又起波澜

张靳到达清平县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灰暗幽邈的巨大苍穹在平野低垂，黑云压境，平添几分沉闷和压抑。

怎么看，今夜都不想是入云屏山的好时机。

张靳犹豫片刻，还是抬脚朝延伸至小县城的小路上走去，接连不断的转车让他看起来风尘仆仆，妖冶的俊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今晚暂歇一晚，养足精神才好进山。而且，他忽然想到上次自己离开的匆忙，还没来得及去江爻曾经的住所看看，算起来自他叛逃出工会，两人已有十五年未见，年少的慕艾始终停留在那风华绝代的一抹身影上。

听江翊说，他双眼失明。

听江翊说，他老成了一个老头子。

听江翊说，他不知去向生死不明。

漫长的岁月在别人三言两语中，他侥幸窥见其中惊心动魄的悲壮。

当年卜星堂的不二天才，一手推衍之术无人能及，称一句未卜先知都不为过。

那样的人，到底是什么惊天的占卜，让他不惜献祭自己的双眼和寿命！

想到自己前些天无意发现的秘密， 张靳眼里的神色变得坚定，于私于公，他一定要把江爻当年未宣之于口的占卜查个清楚！

清平县三边多连绵群山，只有一边是一块延伸出的平地，早些年政府修了马路，才打通了与外界的交流。

一条小河流沿东西方向贯穿县城，大多数人家依河而居，江爻的住所则靠里一边，沿着青石板的小路走到尽头，便看见了那明显破败的宅院。

透过门口那扇摇摇欲坠的破木门，能窥见院落里杂草丛生，寒冷的夜色中泛着半死不活的枯黄，凄凉萧瑟。

当年陈家夫妻的死状惨烈，民警们死活也找不到凶手，只能囫囵安了个歹徒入室杀人的名头，前因后果都不能自圆其说，便匆匆结案，案宗想来也是压在箱底早已落灰。

三个半大的孩子死活也不敢再住下去，宁可租房搬出去住，本想把房子给卖了，但周围的街坊邻居都知道那是死过人的凶宅，一年两年的这宅院也就荒废下来了。

张靳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不大的院落中并排着两间青灰瓦房，张靳朝房屋较小的那间走去。

一靠近房门，一股腐朽发霉的刺鼻味迎面扑来，张靳偏头捂住口鼻，一脚刚踏进房屋中，就听得一阵桌椅板凳翻倒的声音传来。

有人！

张靳大步流星地跑进房屋，却只来得及瞥到打开的扇窗外一抹黑影闪过。

“谁，给我站住！”

来不及多想，张靳一手撑在窗台，利落翻窗落地，拔脚就朝前面狂奔的黑影追去。

那黑影显然上了年纪腿脚不便 ，跑在后面的张靳都能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但他熟悉周围地形，左拐右拐地硬是溜着张靳跑了好几个窄巷。

终于，刚出一巷角时黑影不慎跌了个跟头，张靳立马追了上去，快如闪电地捏住人后衣领转过正面，“跑啊，我让你再跑！”

“呜呜呜，别、别杀我！”张靳落到一半的拳头僵在空中，借着路灯光线看清了那是个满脸皱纹、浑身脏兮兮的老头。

一股骚臭味在他停滞的空档扑面而来，老头脏的看不清颜色的裤子湿了一半，显然是尿了。

“靠！”张靳被恶心地一松手，赶紧倒退几步。

老头被他松了禁锢，忙不迭地翻爬起身，跌跌撞撞地就想跑。

“站住！”张靳刚想追，就被路边一位挎篮子的大妈拦住了。

“哎呀，小伙子，算了吧。”

张靳偏头看去，见大妈正一脸苦口婆心的表情道，“你是外地人吧，那是个疯子，别追了，小心惹上麻烦。”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大街上早没了老头的身影，张靳就是想追也找不着了。

只好把视线重新移大妈身上，恰好瞥见她篮子里装满了纸钱和纸元宝。

这是，有人死了？

大妈注意到他的视线，拢了拢篮子，重重叹了口气，“哎，是我家小侄子，你说这大过年的，偏偏发生了这种事……”

张靳这才注意到这条街上有人家挂上了挽帘丧幡，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间或一两张纸钱纸花被卷在半空，在隐约的哭丧声中飘向遥远天际。

但起码有四五家，同时挂上了挽联。

张靳忍不住问道，“怎么一下子死了好几个人？”

难怪临近过年，大街上却冷清的很。

这死了好几个人，谁还有心情走亲戚串门？

大妈的表情掺杂着惊恐和愤怒，声音在吹来的夜风中飘散，显得有点发虚，“还不都是当初楚家造的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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