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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司暮醒来时,颈窝处没了小狐狸。
他转头看了眼, 小狐狸又团回了角落, 看模样是醒了许久, 正一脸沉默地看着他:“……”
眸底似乎有些挣扎。
司暮心里暗笑, 表面波澜不惊,神色如常地打了个招呼:“早。”
他慢条斯理地坐起身来, 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怕惊着小狐狸, 他这一夜都维持着那别扭的睡姿, 绷了一夜, 滋味酸爽。
司暮甩了甩手,转了转脖子,一边拿眼角偷觑小狐狸, 一边装模作样地舒了口气:“这床睡得不舒服,一动不能动, 这会儿可算是缓过气来了。”
果不其然,小狐狸眼底浮现一丝愧疚。
不过他仍旧是一动不动, 没别的表示。
司暮啧了声, 这铁石心肠的小家伙。
睡完就摇摇尾巴走了, 还不认账呢。
今天小狐狸依旧是小狐狸。
不是谢清霁不想变回人, 而是他实在无能为力——他昨天莫名被掏了个空的灵力,今日都未能恢复完全。
他这具身体资质不太好, 修炼起来很费劲,灵气吸收缓慢不说,能留得住的也是寥寥, 这会儿他体内残留的灵力,并不足以让他保持人形。
司暮倒是尝试着给他渡了一些灵力,但和昨夜的术法一般,灵力落到小狐狸体内,就瞬间消散,无影无踪。
谢清霁便没再强求
与其勉强,时刻担忧着在大街上出演一场活人变狐狸,不如就忍一忍,当几日狐狸。
司暮昨日说要自己去查,果真就自己去查了。
——横竖他闲着没事,看小狐狸忐忑不安的小模样,也是件趣事。
谢清霁昨日虽然也有向小镇里的人打听过关于疯子的事,但他不善言辞,问得干瘪,小镇里的人本就不喜欢这疯子,回馈他的信息自然就少。
司暮就不同了,司暮那张嘴,气人的时候能把死人气活,哄人的时候也能哄的人心花怒放。
他不动声色引了几句话,就引的一位婶子叭叭叭地将关于疯子的事讲了个遍。
这婶子其实就是那天晚上不小心被疯子冲撞了的那位。
小镇里没什么大事,妇人之间总是喜欢讨论一些小道消息,婶子平日里闲着无事,更是将各种流言就听了个遍。
她一边手指灵活地打着络子,一边絮絮叨叨。
“那疯子啊,好几年前来的咯,来时还带着个病秧子——据说那病秧子,是他抢回来的。”
疯子曾是个将军。
带过兵上过战场杀过人饮过血,是个将脑袋悬在裤腰带上的铁血人物,战功赫赫。
他在边塞打了七八年仗,才风尘仆仆班师回朝。战功如此显赫,他本该皇恩加身从此富贵满门,可他一回来就把皇帝得罪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要罢黜一个将军,不过一句话的事。
朱笔一勾,就能让人一瞬之间一无所有。
婶子打完了一个络子,拨弄了一下,举到眼前左右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暂且打住话题,笑眯眯地看司暮:“小仙君,你看我这络子打得怎么样?”
司暮没暴露身份,婶子便当他是个普通的小仙修。
他模样生得俊,正经不惹事时,看起来就是个风度翩翩的年轻郎君,言辞间那个度拿捏得很好,不显得过分浮夸轻挑,又能哄得人眉开眼笑。
婶子看着他,开始嫌弃自家老实木讷的小儿子。
司暮看了眼红艳艳的络子,含笑夸了两句。
婶子就笑眯了眼:“小仙君,不是婶子想高攀,实在是婶子看着你就觉得很亲近……要是不嫌弃,这络子就送你了,是戴着玩儿抛着玩儿都可以。”
这络子打得简单,不算太精致的款式。
谢清霁本以为司暮会拒绝,谁知这人笑吟吟地道了声谢,居然就伸手将那东西接了下来。
他抿了抿唇:“……”
谢清霁想起旧居门前大水池里,司暮总喜欢往里面放各式各样的小物件,其中就有不少是这种凡人间的普通小玩意。
难道都是司暮出来玩时,收下的各种礼物,顺手又都扔给了他?
想到这个可能,小狐狸在司暮肩头默默磨了磨爪子。
他动作很轻,但司暮感觉到了,他偏头看了眼面瘫的狐狸脸,想了想,将络子递给小狐狸:“想要?给你戴着玩儿?”
小狐狸呆滞了一下,立刻摇头。
司暮却来了兴致,拈着个络子在他身上比划。
这络子主色调是大红色,搭在白绒绒的小狐狸身上,如一片雪里埋着红,看起来……
有点喜庆。
司暮跃跃欲试,但最终他看着小狐狸仿佛要亮爪子挠人的眼神,还是遗憾地收回了比划的手:“我家小狐狸害羞,不——”
他想说小狐狸不乐意戴,还真是可惜了,然而话还没说话,就看见小狐狸默默伸出了爪子。
一捞。
那络子就勾在了狐狸爪子上。
司暮一怔。
婶子不知详情,只以为小狐狸喜欢,乐呵呵地笑道:“小仙君养的这小狐狸可爱得紧。”
谢清霁刚将络子拿走就后悔了,他方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一抽就伸了爪子。
这下可好了,后悔也迟了,婶子笑得开心,他贸然还给婶子,似乎不太好。
但是要还给司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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