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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嗒、嘀嗒、嘀嗒……
是冷水滴在石头上的声音。
其间还夹杂着老人尽力压低的虚弱呻|吟,以及孩童委屈害怕的抽泣。
扶绪靠在潮湿的石壁旁,手缓缓摩挲壁上凸起的尖石头。眼球转了转,面无表情地瞥着身侧抽抽嗒嗒的孩子,用眼神示意他别哭了,她此时心情不佳。
那孩子对上她的视线后,身体抖了抖,下意识往老人身旁缩了缩,鼻涕眼泪流得更汹涌了。
“……”
她有这么吓人吗?
整间牢房就这么一亩三分地,他想躲也躲不开多远。在发现无论躲到哪都避不开这凶狠的视线后,小孩子竟生出一股破罐子破摔的豪迈来。
与扶绪对视半晌,嗷一嗓子嚎了出来。
这一嗓子给老人嚎得一激灵,她慌忙竖起一根指头在唇边,另一只手去捂孩子的嘴:“嘘,”拼命摇头,“快别哭了,乖。”
给孩子憋的脸颊耳朵通红,眼泪就如同决了堤的河水,一发不可收拾。
扶绪深深吸了一口气,认命地堵住自己的耳朵。
下一刻,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门外响起:“嚎什么丧,再哭老子砍死你们!”猛劲一脚踹向牢门,牢门吱吱呀呀的抖下点灰。
扶绪无奈地长叹一声,瘫下身体,再不理会那瑟瑟发抖的二人。然而手却暗自捏诀,在他们身上罩了一层无形的仙光,以免被潮寒与虫类侵了身体。
她眼下的模样有些惨,额前的碎发成缕黏在一起,脸上黑一块白一块地蹭了不少灰,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嘴唇干裂成旱地。
为什么会这样,就要从三日前说起了。
她估摸着,师父扔她下凡时,没有事先预判会扔到哪里,所以她再一睁眼时,才会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哦不,虽然鸟不拉屎,却窝着一伙山贼……
甫出凤凰台便被元始天尊派下来“辅佐明君”,扶绪心里本是没什么太大的抱怨的。然而坏就坏在了,元始天尊给她换的这具躯体,手脚不太灵敏。
从天而降,直直降到他们的演武场里,迎着他们震惊的视线,扶绪淡定地爬起来,又在他们如临大敌的目光中,淡定地摔下去……
反复几次,她挪腾到一水缸旁,撑着缸沿,照了照自己的脸。左摸摸又摸摸,皮肤细腻光滑,俊秀明朗,倒是个叫她满意的好模样。
只是——
这一身道袍套在身上,叫人男女莫辨啊……
那边的山贼们也反应过来,一个个举着武器,将她围了起来。
“这小娘炮从哪来的,你们看清了吗?”
“没看清,莫名其妙多出来的。”
“好像、好像是从天上来的。”
“天上来的?”粗犷的声音从人群后方响起,随即人群自发的分成两列,空出中间一条大路来。本是小声讨论着她的众人立刻站直,齐刷刷地对走到中间的一脸络腮胡子的男人行礼,“老大!”
这男人身材魁梧,戴着一顶兽皮做成的帽子,浑身上下散发着“富贵”的气息。斜眼瞧了瞧扶绪,又粗鲁地踢了一脚她的腿:“你是从天上来的?”
扶绪皱眉,慢慢移开自己这不甚灵活的腿,坐起来,淡淡地看着他:“这是西岐?”
那匪首竟迎着她不善的眼神,默不作声地将她打量一番。似乎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冷哼道:“老子问你话呢?”
“我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候,他们不是都看到了吗。”扶绪扫了一圈,又问了一遍,“这是西岐?”
“你管这是哪作甚!”匪首冷笑一声,揪着扶绪的领子,一把将她提了起来,“你这娘们兮兮的小道士,既然是天上来的,总会做些法术吧?变换个模样给弟兄们瞧瞧。”
扶绪盯着他揪她衣领的手,眉间隐隐带上怒气:“放手!”
“哟!这小道士怎么和咱们老大说话呢!”
“就是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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