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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被火折子狠狠杵了一下的黄天化急急忙忙奔去厨房找凉水, 到储水的缸面前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不去找药膏,而要来厨房找水呢?
在厨房里呆了片刻,他叹着自己最近真是傻得不行, 又想到让自己犯傻的源泉——姜子牙的横死, 忍不住鼻子又是一酸。
手的痛劲儿已经消了, 他站在水缸前, 又呆愣一会儿,随后舀了一大碗凉水, 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又随意地用袖子擦掉流淌到下巴与脖子上的水。
天气冷,水也凉。
寒气从脾胃里渐渐漫到四肢百骸,他剧烈地打了个哆嗦,吸了吸鼻子。
正待转身, 却看见黑漆漆的厨房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黑影。
他吓得一跳,盯着静默地站着的黑影看了半天, 才勉强认出来——
“哪吒,你怎么神出鬼没的,没事闲得扮鬼吓人啊?”他素日里和哪吒插科打诨惯了,下意识顺嘴招了个欠, 没想到哪吒能安安静静无视他。
哪吒拿眼梢撩了他一眼, 十分无趣地迈进门,拿起黄天化刚刚放下的碗,也舀了一大碗凉水,一口气咽了下去。喝完觉得没够, 又舀了一大碗。
“哎……”黄天化将将抬手, 还没告诉他碗兄是自己的好朋友,就见他仿佛十天半月没碰水一样一连干了三碗。
不用特意猜他心事, 用鼻子想也知他这样是因为什么,顿时所有的打趣都索然无味了。
黄天化抱着胳膊,斜斜地倚靠着门,长长叹了一口气:“我有些话憋着难受,想和你说。”
“说吧。”哪吒被冷水冰得身体一阵激灵,看都没看他,从牙关里挤出两个字。
“赤精子师伯……走前信誓旦旦,说一定会救活姜师叔,可他回来时却那般慌张,甚至连夜赶回了昆仑山。到底发生什么了呢?”他眉宇间满是忧愁,夹杂着不解。
“你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哪吒走到另一边门旁,也靠上去,“左右肯定是因闻仲摆得那个阵,不知那阵究竟是如何玄妙。早知道应该和师伯一起去的。”说到这,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黄天化一眼。
原本二人都是年纪尚小、性子也冲,不爱理旁人那些眉眼传话、勾心斗角。此时姜子牙一逝,他们竟然一夜之间懂得了不少。黄天化一下子就明白了哪吒的意思,他皱着眉,左手垫着右边胳膊肘,右手磨着下巴,思考道:“天快亮了……”
“来得及。”哪吒道。
“那便走吧。不过我得先回一趟家里去牵玉麒麟……”
“不用那么麻烦,我们远远看一眼就行。我有风火轮,还载得动你。”
黄天化略一思忖,便应了下来。
***
夜色渐渐变得浅,二人鬼鬼祟祟地土遁出了城。
哪吒祭出风火轮,载着黄天化飞到半空,借着夜色遮掩,缓缓朝十绝阵移去。
甫一挨近十绝阵,他们便感到一阵强烈的杀意。稳住身形,二人心跳如擂鼓。他们对视一眼,哪吒口型问道:“下去么?”
黄天化坚定地点头。
愈下落,愈靠近树林,他们借着云层与树枝的遮掩,悄然靠近距离他们最近的那个阵。
方才连赤精子都六神无主地回来,他们不敢冒然进阵,只是在半空绕着圈打量着。
阵里黑雾弥漫,有隐隐的灯光,和模模糊糊看不清的人影。
黄天化推了推哪吒,悄声道:“再靠近一些,我看得不是很清楚。”
“杀气戾气这么重,咱们再靠近,怕是会被撕成碎片。”哪吒犹豫地看了一眼下方的黑阵,没敢继续下落。
“来都来了,难道要空手而归么?”黄天化道,“怕什么?即便死在这里,那也是一件功劳。能找法子换回姜师叔,死也值了。”
哪吒想了想,又祭出混天绫,将二人裹得严严实实,才敢继续下落。
阵里有个披头散发的男人,坐在一盏灯前,嘴里念念有词。近看才发现,这灯正悬于一草人的头顶,忽明忽灭。
他们又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同时摇了摇头——二人年纪都尚小,书看得不多,阅历也不够。只能看出这阵与这人都十分诡异,却看不出究竟诡异在哪里。
黄天化用嘴轻轻撕下一小片袖口,随即张开口让碎布朝阵内飘落。碎布慢慢悠悠飘下去,可还没挨到阵边,就被溢出来的黑雾搅成了齑粉。
他不由得握紧拳头。
哪吒轻碰黄天化,示意他看向男人的身旁。
黄天化定睛一看,登时睁大了眼:“他身边那发着光的,可不是赤精子师伯的护体莲花么?”
二人这才意识到,无论是这稀奇古怪的阵,抑或是阵中的人,还是救姜子牙的法子,都不是他们的能力范围内所能涉及到的。
悄然过来,又悄然离开。一路上,哪吒后背的衣物已经被冷汗浸透。直到落地,土遁回西岐城内的大街上,他的后脊还在冒着凉气。
他转头看着身边的黄天化——也没好到哪里去。咽了咽口水,他道:“我们……只能等着赤精子师伯回玉虚宫去找办法了。”
黄天化稳了稳心神,沉默地点头。
回丞相府的路上,二人默然无话。黄天化先于哪吒一步,本是疾步如风地走着,却在刚拐过弯时,后背一僵,生生顿住了脚步。
“你又怎么了?”哪吒不解地看着他。
“你看。”他朝着前方丞相府努努嘴,“那个,是人是鬼?”
——
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坐在丞相府门前的台阶上,双手环着腿,头软软地垂在膝盖上,侧着脸。
夜色未褪,她的脸隐在黑暗里,叫人看不清。
“无论是人是鬼,大半夜坐在这里,定是心怀不轨。”黄天化念诀祭出他的双锤,蓄势待发地走过去。
哪吒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却纠结道:“为什么,她给我的感觉这么熟悉呢……”
黄天化杀气腾腾地走近,看见她的脸时,神色微愣——她居然就这么坐在台阶上睡着了!
女子的样貌极为漂亮,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眼睫微微颤抖着,侧着的脸上神色安宁。
可是夜里风这么冷,她这样睡着,怎么能舒服呢?
一时间忘了自己方才还在叫嚣着她定是心怀不轨,也忘了她来历不明,只是觉得她这样睡着,实在是可怜。
他收起双锤,走过去,蹲下身,轻轻叫了她一声:“姑娘?”她的身上带着极浓极醉人的莲花香,叫人不由自主便放低了声音。
偏偏此时一阵强风刮过,红衣女子在安睡中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嘴:“凤……”随后又继续睡去。
哪吒远远地站在一旁,看黄天化一见人家漂亮就换了副模样,不仅嗤笑:“你呀你,我看你是没出息了。都说能得道的人,皆要抛弃七情六欲。你呢,先不说被爱恨嗔痴耽误,单单就被人家一张脸给耽误了。你呀你,我看是封不了神咯!”
“啧。”黄天化不耐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被戳中心事般,紧紧皱起了眉头。他收起方才那个温温柔柔的模样,直接动手推了推她,粗声粗气道,“喂!醒醒!在这里睡什么?”
红衣女子被他用力一推,几乎推了个趔趄,迷迷糊糊睁开了眼。黄天化本在动手那刻就后悔了,见她险些摔着,心里更加愧疚,可还是硬着头皮冷声道:“你是何人?在这里做什么?”
女子揉了揉眼,还带着刚睡醒时的迷糊,可是声音却如流水潺潺,黄莺轻啼,清脆又婉转:“我……我是精怪,来这里寻人。”
“……”
“咦?还是头一遭见到有精怪这么坦然地在专门收妖的丞相府门前承认身份。”哪吒不可思议地走过来,“你是什么精怪?何处来的?”
“我……我是莲花……”混沌散去,她眼睛清澈又明亮,对他们这两个围在身边的陌生男人完全不害怕,笑容十分单纯,“我从凤凰台来,遵了元始天尊令,来这里寻凤君,给凤君送药。”
短短几句话,蕴含的东西可就大了。哪吒惊愕地看了一眼自称是莲花精的女子,又看了看黄天化,磕磕巴巴道:“你是……凤凰台的莲花?莲花成精了?”
“是啊。我还是半株并蒂莲呢!万里无一的!”她笑盈盈地仰起脸,抽了抽鼻子,对哪吒道,“不过说起来,你身上的味道好熟悉啊。你也是莲花精么?”
哪吒下意识摇头道:“我不是精怪,不过是得凤君相助,用莲花塑成的肉身。”他想了想,试探性地问,“你说来找凤君,可是凤君不是在凤凰台的么?”
“她很早就不在凤凰台了,来人间帮助那个叫姜什么的。”说到这,女子的脸上漫上忧伤,她双手撑着脸,像模像样地叹了一口气,“天尊座下的白鹤童子方才来找我,说是凤君受伤了,让我来西岐的丞相府给她送药。我问了好些人才找到丞相府在哪里呢!”
“凤君在……丞相府?还……受伤了?”哪吒纠结着问道。
“是啊……”说到这里,她慢了好多步的警惕性才缓缓跟上她的话。
她在把自己和凤君透了个底朝天之后,才想起有一句很重要的话没说——“你们是什么人?”说着还用手撑地,抬起屁股小幅度地朝黄天化相反的方向挪了一步。离开好不容易捂热的那一亩三分地,她蓦地觉得好凉啊。
哪吒沉默地望了一会儿天,才低头看仿佛石化了一样的黄天化,抬腿轻轻踢了他一下:“喂,别愣着了,我们进去吧,天快亮了。”
黄天化眨了眨眼,敲敲蹲麻了的腿,慢吞吞地站起来道:“凤君……现在不会想见你的。你和我们进去吧,其余的之后再说。”
此时红衣女子问道:“你们也是丞相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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