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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起来,蝉声阵阵。
赵家婚礼之后,没多久,苏清悠就彻底掩盖不住肚子里,她终于松口,漏出了点家族里有习惯性早产史,这下赵家上上下下都格外紧张了起来。
家里已经备了许多小宝宝的衣服用品,大家都严阵以待,苏清悠果然提前了预产期不久发作了。
这天,赵宅气氛格外凝重,只剩下保姆和佣人还在家,其余人通通陪着一起去了医院,产房里,孩子终于传出第一声啼哭,医生确定孩子母亲都没什么问题,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终于成功生了出来,母子平安。
赵家这一代正好轮到修字辈,小少爷名字是赵权亲自取的,叫赵修宜。
宝宝长得眉清目秀,就是身体不太好,没足月就被生了出来,于是出生后,赵修宜便一直留在了医院,放在医院恒温箱照顾,没有和他们一起回家。
苏清悠身体恢复得很快,她没有母乳喂养,孩子交给了护士,保姆,还有赵家一堆的长辈愿意看着,她现在俨然已经成了功臣,在家的待遇,俨然已经是赵家最顶尖的等级。
赵雅原也在医院,去看了眼孩子皱巴巴的小脸,心情很复杂。
他对苏清悠没有半分好感,但是,这个孩子,毕竟也是他的亲侄子,身上流着赵家的血脉。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很讨厌小孩子,现在这么看来,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厌恶。
赵雅原是从海城赶回来的,他最近一直在四处跑,待在安城的日子都很少。
苏清悠怀孕期间,赵听原一直在家陪着,什么都没做,而赵雅原在大学毕业后就没有再继续升学,一直跟在家里公司,他从基层做起,脚踏实地,也没叫过辛苦和累。
赵雅原属于少爷脾气习性都有,走在外头,一眼能看出,出身富贵的公子哥,但是却基本没少爷架子的奇特类型,他心直口快,办事利索,也很少因为身份差距差别对人,所以,不少人都很喜欢这位小公子。
赵听原就属于完全相反的类型,没有表现出少爷脾气,但是却很少真的能融入和普通人相处。
他这段时间在谈一个项目,南荞的开发旅游项目。
几年前,赵雅原帮忙南荞车站翻修,最近几年,那个项目已经完全完成了,南荞交通变得比之前更加发达,他在南荞过了很多年,对本地熟悉,当地居民也都认识信赖他,算是了解情况,又有过合作经历。
所以,这个合作项目也顺风顺水,合同很早签好,开发一路顺利。
不少人对前景都非常看好,毕竟南荞青山绿山,民俗特殊。
赵雅原爱护这块地方,做的也是精品旅游,而不是大规模铺张宣传,毁灭式开发。
“雅原最近进步很大。”连赵权都表扬他。
现在连孙子也抱上了,他只觉得接下来,再给赵雅原安排一桩满意婚事,他这辈子就彻底没遗憾了。
“那个项目,雅原确实做的很好。”苏清悠说,“我也很看好。”
赵听原不是很受用这种话,当即沉默了,没有说话。
苏清悠看他神色,“别急,爷爷毕竟还是喜欢修宜的,而且,修宜是我们家这一辈第一个孙子,家里怎么也会重视。”
赵听原皱眉,“以后,假设雅原管事了,他真能放过我们?如果他搞清楚了鹿念那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得恨死我们,还有我们找陆执宏曝光他朋友身份的事情。”
“而且秦祀现在管着陆氏,名不正言不顺的。”赵听原说,“当年,陆氏是陆执宏一手创办,现在发展壮大了,怎么也不能给外人。”
“是这个意思。”苏清悠温和说。
她刚在外散完步回来,苏清悠产后有些发福,这段时间一直严格控制自己的摄入,“已经差不多了,陆叔叔那边,愿意帮助我们,只是,他有个要求,希望我们可以给他提供一份秋沥的亲子鉴定书,好让他确定他是陆琢。”
“我们去哪搞他头发?”
“叫他来一趟家里。”苏清悠说,“不急,如果雅原什么时候……需要了,他肯定会上门来看的。”
赵听原望向妻子,苏清悠微笑着,拉了拉他的手。
结婚后没多久,黄毛媳妇也怀孕了,黄毛最近一直东奔西走人逢喜事倍儿爽,说是想再开个饭店,来补贴家用,用他的话来说,做生意这行,毕竟不稳定,到时候需要给老婆孩子提供更好的环境,所以现在就需要多奋斗一点。
明哥于是也就借着他这干劲的春风,给给自己酒吧也个开了新的连锁。
他酒吧现在在安城做出点名气来了,收入非常不错,每个都雇佣了专业工作勤勤恳恳的店长,店长工作过于努力了,明哥这当总舵的,反而有些寂寞空虚冷了起来。
他也大三十几的人了,无父无母,也没结婚,没孩子。
现在冲着他这份家产,愿意跟他的女人不少,明哥却一直没结婚。
从一个当年的黑网吧,和路边随后可能倒闭的小酒吧,到现在这一步,他自己也感慨,看着新店装修得热热闹闹。
鹿念给他送了一幅自家画的画,叫《酒吧少女》,颇有点后现代主义风,明哥寻思着还挺好看,赞美说看着神神秘秘很有文化,说是要直接挂在酒吧新店进门的地方。
鹿念研究生课不多,所以现在有时间,有空就来明哥酒吧来帮忙设计。
她审美优越,而且各种风格的画都会一些,明哥这个新开的小酒吧,虽然还只是个雏形,没建完毕,气质明显都和之前的不同,用黄毛的话来说,就是土穷挫摇身一变成了潮酷仔。
明哥特别满意,提出要给她设计费,鹿念当然不要,“明哥,能让我在你这儿这么乱画,我已经占大面子啦,钱就不用了。”
明哥不同意,“画这么好看,哪里是乱画呢。”
秦祀刚从公司过来,推门就看到他们两个在讨论对墙面的设计,他在暗处站了半晌,没一个人注意他。
他于是走进来,明哥手舞足蹈的和鹿念比划,鹿念频频点头,显然说得很投机,还是没有一个人理他。
秦祀,“……”
“秦哥来啦。”倒是小屈,抱着一箱之酒,正好冲隔壁房间出来,一眼就看到站在大厅的秦祀。
鹿念这才注意到,她之前一直在专注的考虑给明哥做的设计方案。
“今天好早啊。”她说。
明哥,“是啊,你现在怎么来这了,你不是,该待你公司那。”
秦祀大致看了下周围,“你房子改建完了?现在就在这里弄设计?”
“还差点,不过没事,提前做好设计也ok,嘿,到时候你拿钱就行了,这些事情,你哪里懂,让念念妹子来。”明哥一挥手,随后,继续眉开眼笑的和鹿念聊天。
鹿念也想和他把那个设计方案相讨论完,于是对秦祀说,“等一下,我先把这个方案聊完,再来陪你。”
他,“……”
屋子里现在有些乱,小屈忙过来陪他坐着,找了个干净一角。
“秦哥,黄毛媳妇怀孕了。”小屈告诉他,“他刚陪媳妇去医院做了检查,说一切都好,预产在明年春天。”
“明哥说过几年我们一起去他家看看。”小屈,“秦哥,你有空过去吗?”
“下周五有空。”
小屈很高兴,现在秦祀越来越忙,很少再有空闲,他们也挺久没有这么聚过了。
那边明哥也终于和鹿念聊完了,过来时,正巧听到了小屈在说黄毛媳妇怀孕的事情。
明哥看向坐在他对面的一对男女,“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也怀一个?”
鹿念,“……”她刚坐下,差点没把果汁喷出来。
他们离着结婚都还差十万八千里呢,现在就说什么怀孕?
她一点不想怀孕,想着就疼又难受,还会让腰肢变粗,她身体本来不好,她觉得自己也受不了怀孕的风险。
“也说不好,说不定你们哪次,忘做措施了,就怀上了。”明哥嘿嘿一笑,“到时候,我们这儿就热闹了,一堆小小兔崽子跑来跑去。”
他已经差不多到了喜欢小孩子的年龄。
秦祀,“……”他异常的沉默,从明哥开始聊起这个话题时,尤其当鹿念还正儿八经的和他认真讨论的情况下。
鹿念中途离开了下,他抬睫,对明哥说,“不会怀,别聊了。”
明哥,“怎么就不会了,意外怀了也不坏啊,反正你们可以立马去结婚……”
“没有意外。”
“怎么就没意外了,这小年轻,还住在一起的,干柴烈火。”明哥问,忽然想到了什么,“难道是你不行?”
秦祀,“?”
他眼神很不好惹。
明哥福至心灵,脱口而出,“草,那你不会还是个处的吧?”
秦祀搁下手里杯子,冷冷的看着明哥,“你到底还要不要钱?不想要,现在就说清楚。”
明哥忙举起双手,“好好好,我不说。”
真的太惨了。
这是为什么啊。
明哥想,难道鹿念不愿意?看她聊这些的态度,也是个挺落落大方的姑娘啊,这成天住在一起,看得见摸不着的,也不知道他们晚上是不是睡一张床?是的话也太惨了。
他有些同情兔崽子了。
不过想起他以前那不当人的样子,明哥又释然了。
鹿念和秦祀挺久没来,明哥也没叫他们在这个施工现现场留太久,几人回了明哥最开始的那个小酒吧,现在是晚上,酒吧里不少客人,明哥豪迈宣布,“今天全场五折,我兄弟媳妇怀孕了,给他庆祝下。”
“老板这么大方。”好几个熟客都笑。
“哪能呢,这不我兄弟大好事了。”明哥说,“我就这几个兄弟,以后……”他看了眼不远处的秦祀和鹿念,“要是再有这种好事,我给你们全场免费。”
外桌几人围着喝酒打扑克,都起哄,“老板,你还有几个兄弟?缺媳妇吗,我给他们提供。”
明哥,“那不缺了,你别破坏人家感情啊。”
鹿念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小姐,乖乖女,除去因为秦祀那几回,平时都没有机会出入酒吧。
现在,有他陪着,她倒是放宽心,四处好奇的看。
好奇宝宝一样,还不时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
“我们晚上也玩扑克?”鹿念兴致勃勃,“来打钱吗?我刚学了规则。”
她,秦祀,明哥加小屈,四个人呢,够玩的。
“你会吗?”鹿念问秦祀。
他,“会一点。”
小屈,“……”
知道会玩,那鹿念就不征求他意见了,她知道这种小事他都惯着她,于是又殷切的问明哥小屈,“来么?”
小屈忙退后,“那个……我算了。”
鹿念有些失望,“为什么?是因为我刚学会,技术太差了么?”
“不是,是不能和这男的打。”明哥对秦祀一努嘴,“你和他玩牌,裤衩都得当了,他牌都记得清清楚楚的,还打屁啊。”
鹿念,“……”
明哥刚和秦祀认识不久时,以前酒吧不少玩牌的人,秦祀记性极好,又人小鬼大,早熟得很,不少看他年龄小,就放松警惕,事实上,他那时候就比绝大部分大人都难对付。
“他掷骰子的手法也诡得很。”明哥怀念往昔,“反正,就是什么都搞。”
这些街头把戏,样样精通。
社会是个大染缸,他从小在里面泡大,基本样样颜色都见识过。
鹿念听得津津有味,杏眼亮晶晶的,特好奇,“明哥,再多说点嘛。”
她也不想玩牌了,只想听听这些旧闻,对于秦祀以前在陆家之外的生活,她很好奇,到底是怎么度过的。
青年面上没什么表情,他心里觉得有些难堪,抿着唇,“……没什么好听的。”
“好听啊,我想多了解一些。”鹿念赖着他,“明哥说你会掷骰子,能弄给我看吗?就一次啦。”
她可怜兮兮的撒娇,撒起娇来轻车熟路的。
他沉默了。
骰子捏在男人修长的手指里,转了转,他手指修长,肤色被衬得冰冷削薄,格外好看,两个骰子,看似这么不经意捏在手里,“你想打几点?”
“四。”鹿念兴高采烈,“二加二。”
骰子抛了出去,滚动,落下时,朝上两面,居然真的是两个二,鹿念眼睛都睁大了,只恨不得给他鼓掌了,“好厉害,你怎么做到的?”
“不是每次都行。”他说,“小把戏,没什么好说的。”
鹿念,“……”好的吧,可能因为涉猎得少,她对这方面一点不懂。
明哥说,“他可厉害了。”
“当年在我这酒吧里玩的,后来没人愿意和他玩了。”明哥掀他老底。
“诶。”鹿念感慨,“我都不知道,你原来在外面都做这些……”
“什么都干。”青年垂着浓长的睫,“只要可以挣到钱。”
“后来,有了些本钱,就能做很多别的事情了。”
“那些都是赌术,下三滥,也没什么好佩服的。”在街头混过来的人,他那时学过的东西太杂,为了生存,什么没做过?
鹿念只觉得心里很难受,“那时候,你不要我的钱。”
她想起很多事情,整个少女时代,一直是她追着秦祀的脚步,想方设法,想让他过得好一些,但是,从那双羊绒手套开始,一直到后来的学费,他总是那么倔强疏离,根本不愿意接受她的善意。
“没有。”夜风整整,他手指收紧,终于说了出来,声音有些哑,“……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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