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刮痧(1/2)
上一章 言情中文网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

第1章、刮痧

秦嬗驭下首先要保持绝对的权威, 不要奢望她跟繁星成为姐妹, 或是跟韩策称兄道弟,她少有嘻嘻哈哈, 也少和颜悦色。

但她能记得某人的生辰, 能问候某人的风寒有没有好些,甚至知道某人家中有几口, 严整的管理,加上细微的关心和适当的恩惠让人心甘情愿为她做事。

而这些都是被皇后调、教出来的, 皇后惯会打几巴掌塞一口糖, 就好像现在,秦嬗明知道皇后将这半大女儿记在名下,是为了更好的控制秦嬗,但她不气不恼, 还挺高兴。

然而好在这桩事办的顺利, 因为没过几日,便又出了另外一件大事。

今年九月, 新政满打满算实施三年了, 所以魏帝想接着重阳节巡检一下长安的成果。

皇帝出巡可不是小事, 所经过的街道那不得精心装潢吗?所见到的百姓不得细心挑选吗?国舅爷的儿子厉晟便就接了西市往西春雨巷的整改工作。

长安东贵西富, 说的是东市是达官显贵出入较多, 而西市是各国商贾之人汇集的地方,货物流通极其繁荣。

但西市往西的春雨巷那就是长安偏远郊区了,因为离西市很近,进入其中做生意很方便, 所以春雨巷是众多小国居民棚窝的地方,内里人员错综复杂,想要整理清楚很难。

厉晟尽心尽力,商讨了各种方案,规整春雨巷的事情进行得也还算顺利,直至前天,有几户人家誓死不搬离,还堵住了厉晟的车马,想要当面理论。厉晟正在焦头烂额之时盛怒之下把人打了,正好遇见了长安县巡逻的衙役。

长安县乃是魏帝新政最重要的试验区,厉声作为皇亲国戚,仗势欺人,当街打人事态极其恶劣。且有伤者证词,长安县不敢渎职,将其抓了进去。

国舅爷去请太子帮忙,太子念在从小舅舅对他很好,便给长安县衙递了条子。厉晟当天就放了,本来一开始没事,刑不上大夫,即便是打人了,食禄两千石以上的官员可以衡量钱财来抵罪。哪知没过几天被打那人居然死在家中。

厉晟这下洗脱不干净了,长安县将案子转呈到廷尉,刚好到了孟淮手中,恰巧死的那人是燕民,完美地触到了孟淮的逆鳞。

不光如此,事情不断发酵,十几名春雨巷的百姓集结起来指认厉晟威逼利诱,胁迫他们搬家。这队伍越扯越大,短短几天竟有数百人,他们日日在长安县衙喊冤。这些人多半是小国入关而来,本是为一点拆迁事,现在闹到怀疑魏帝新政效果,进而演变为新旧之间的论战。

新派攻击老派目无国法,草菅人命,视政令为无物。老派攻击新派挑拨离间,煽动民意。论战经过了十几天,魏帝的出巡就在眼前,可还是没有结果。

太子怎么能料到世事竟有如此变化,即便暗地里联系一些官员也无法摆平此事,在东宫惴惴不安,终于某日被魏帝“抓”到宣室来。

他进门时,看到了许久没见的大臣们。他们左右而分,左边是国舅爷为首的老臣,右边是廷尉正为首的新臣。

太子走进去,左右摇摆,往哪边都不合适。正犹豫着,秦嬗咳嗽了一声,太子仰脸看她坐在魏帝身旁,一侧还有张空桌子。

太子去瞥魏帝的神情,他还是捆着抹额,病容未减,更添怒色,歪在榻上,也不看太子,只是冷哼了一声。

知父莫若子,只这一哼,太子便感觉事情还有转圜,如蒙大赦,赶紧坐了下来。

等太子入席面,魏帝道:“今日叫你们来,是因为不日就要出巡,可事情越闹越大,大有无法压制之势,若在出巡是有人告御状,让他国知晓岂不是笑孤治理无能,故而今日就让你们在此商讨出个结果。”

魏帝的目光往台下扫了一圈,将每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现在还早,你们慢慢商议,不出结果,谁都不许走。”

他将一把剑哐地一声放在案几上,自己合目养神。

其实台下的人并不都是相关部司的,只是都在各派当中占据鳌头,魏帝将他们来目的为何,不言而喻。

然则不想说也得说,魏帝还在那儿等着呢,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辩论。

太子一面看着,一面悄声问秦嬗:“怎么不见驸马?”

秦嬗道:“驸马要来,便只能跟着上司廷尉正坐在新派中,李悟在那儿,他怎么肯。”

太子自然也听闻了他们三人之间的纠葛,此等严肃的情况他勉强笑了笑。

秦嬗道:“太子今日怎么不称病,卫丞相已经都已经避祸去了。”

太子继续苦笑,道:“父皇都派内监去东宫了,我怎么不来?卫丞相可以倚老卖老,我可不敢。本就做错了事,再拿架子,非得被父皇骂死不可。”

“太子哥哥不必这么说,若是我,在最初也料想不到事情会这般发展,我也会以为只是递个条子的事。但…”

但此事极为蹊跷,每个时间点都恰得很是到位,其中必定有人推波助澜。她还未开口细说便听到长安县丞在慷慨发言,说的铮铮有声。

太子低声道:“这长安县丞官虽小,但管理天子脚下,作为新派里的才俊,不可小觑,且句句迎合父皇心思,恐怕…”

秦嬗安慰地看了太子一眼,道:“大哥请放心,此事父皇未表态就没有定论。”

太子道:“问题的关键是那人究竟是不是厉晟打死的?”

秦嬗没有说话,她只道:“再等等。”

太子疑惑问:“五妹,你在等什么?”他顺着秦嬗的目光,问:“谁会来吗?”

“总之,稍安勿躁。”

秦嬗皱眉去看场上,双方唾沫四溅,文臣武将渐渐都失去了仪态,手舞足蹈起来。她眯起眼睛细细去看坐在角落的李悟。

从头到尾他一言不发,只是闷头坐着,大有一副被人拉来凑数的感觉。

秦嬗冷笑,李悟这时候刚好抬起头来,扑捉到了她这抹冷笑,他微微挑眉,无言地举起茶杯,朝秦嬗扬了扬手,一派纨绔风流。

秦嬗板着脸挪开眼神,她可没李悟这么好心情。

一旦厉晟被定为有罪,不但他本人要担责,国舅爷要担责,太子也要担责,皇后也不好过,那帮老臣也会被打伤以权谋私,漠视王法的烙印,可谓一箭数雕。

就在这时,廷尉监孟淮请旨觐见,场中互相比划的人静了下来,孟淮着宽袖官袍走进宣室,中间的人自然分成两道,廷尉正是他上司,见他姗姗来迟,又碍着他是驸马只能低声埋怨道:“驸马,今日论政怎地来得怎么晚?”

孟淮拱手道:“大人,卑职想如此论辩下去没有结果,凡事还得用证据说话。”

魏帝听到这里,终于睁开了眼睛,他道:“孟卿有发现?”

孟淮颔首,将一份奏呈给了给魏帝,秦嬗捏着一把汗,她回想起前日与孟淮的对话。

秦嬗想要主查这案子的孟淮做个假证,证明那燕人的死于厉晟殴打无关,先免了杀人之罪再说。

孟淮却不答应,秦嬗有些急了,便道:“因为死的是燕人,所以你才纠缠不休?”

孟淮并没有想跟秦嬗吵架,只是耐心与她道:“不是我纠缠不休,而是吾等上位者非得要利益相关才能伸出援手,不是利益相关就生死不管吗?”

他说:“公主,我看书上说帝王惯用平衡之法,但我们更向往黑就黑,白就是白的世界不是吗?”

这一言直指秦嬗的内心,她沉默许久,才道:“只是,太子若败了势必会影响我,而我东山难起…”

他二人在书房谈话,秦嬗坐着,孟淮站着,墙上的影子拉的很长。

秦嬗如是说,孟淮蹲下身来,犹豫着握住了她的手,道:“公主,我知道了。我陪你赌一把。”

“赌什么?”秦嬗不解。

孟淮道:“赌陛下心里早就有答案了。”

思绪拉回来,秦嬗看魏帝的眉头越走越紧,半日没发一言,地下的人也惴惴不安,抻着脖子往这边望。

太子张了张嘴,想要说话,秦嬗伸出一指按住了他的动作。

突然,魏帝刷地将奏报扔到孟淮身上,骂道:“此等大事居然现在才呈报上来,你这个廷尉监是怎么当的!”

孟淮俯首道:“微臣有罪!”

那廷尉正还愣着,想去看奏报上到底写了什么,可未动身,魏帝拔出了搁在案几上的长剑。

众人大惊,太子呼道:“父皇,你要做什么!?”

魏帝忍着额头剧痛,用剑锋指着在场的人,先对着那帮老臣骂道:“你们这群老头子麻木不仁,懒惰无为,偏还喜欢评头论足。目无法纪,毫无功劳,偏还以为能靠姓氏上吃几辈子。政令一窍不通,对于一些老套恶劣的做法熟视无睹,偏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一个老臣还要说什么,魏帝剑锋直指,厉声道:“朕是要做好事,反被你们搞成了坏事!居然还有脸来讨要公道,恬不知耻!”

这边挨骂,那边难免要得意洋洋,然笑容还未扯到嘴角,魏帝转过来,也骂道:“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那燕人明明是在家不慎摔倒磕死的,怎么变成了是厉晟打死的,你们打着为国正法,为朕畅通政令的名义干了些什么!?”

这边的年轻臣子也要辩解,魏帝不容旁人抢白,大声道:“你们煽动情绪,裹挟百姓,整日在衙门前喊冤,是要作甚?!要造反吗?!别以为朕病着,就什么都不知道。”

他站在堂上,猛地将长剑插在中央,喝道:“日后谁要再提新旧之争,谁在利用某些事情告无畏的论战,就休怪朕剑下无情!”

全场噤声,秦嬗和孟淮心中自有清明。

实则那燕人到底怎么死的已然不重要了,魏帝早就有了盘算,两边各有人在每个节点推动波潮,魏帝自己也在等一个波潮,可以制衡两方。

此时,魏帝问:“国舅爷教子无方,官降三级。长安县衙无法安民,导致事态扩大,都罚俸一年。至于厉晟伤人的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自有法律量刑,谁人都不能干预!若还有不服…”

他将剑鞘一并扔在地上,众人又是一哆嗦。

“…若有不服,来找朕论辩。”

魏帝坐回首位,眸光冷冷,片刻后,问众人:“还有屁要放吗?!”

大家摇头。

“那就滚吧。等着开饭啊!”

#

在魏帝掀桌子之前,大家赶紧跑了,包括秦嬗和孟淮也识趣地退下。

太子正要走,被魏帝唤住。李悟留了个心眼,退回来想要伸出手去捡孟淮那奏报,却被魏帝抢先一步。

李悟笑呵呵直起身子,魏帝指着他鼻子道:“你以后少跟那些人混在一起,否则看孤把你罢官!”

这语气虽然严厉,但语调是慈爱的,可见魏帝还是宠信李悟的。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

上一章 返回章节目录
耽美 我的书架 轻小说
大神级推荐: 国学| 名著| 诗歌散文| 传记| 文学| 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