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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处宅院里头并无半点稀罕之处,因为收拾的干净整洁,又没有半点多余的陈设布置,一眼就能望得到头。风长栖满怀心事,不愿再看,一行人又匆匆忙忙赶回了惊云司。
这几日实在是热的很,秋老虎比之在盛夏时候还要酷热几分,风长栖甫一到了惊云司便径自上了阁楼,穿下了外头罩着的长衫。
里头依旧穿着一身青色衫子,新做的,上头带着竹叶暗花纹。映在跌碎了的日光底下,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风情。她撩开袍袖,露出一截子藕臂,只是那臂膀都是冷白色,乍一看仿佛冰块一般,寒气逼人。
玉无望见她热成了这副模样,也颇有几分不忍。索性给她做了酸梅汤,又让开阳多置了许多冰块,屋里登时就清凉了几分。只是看那丫头的模样,依旧受不住,四处找风口。偏得今年耀京城年成不好,雨水稀少,眼看着枝头动也不动,便知道四处无风了。
“吃些酸梅汤,生津止渴。要么再吃几粒白樗解暑也是好的。”
风长栖鼓了鼓嘴,“也罢了,能用得上冰已经够好。黎民百姓在这样的夏日炎天,也没几个能用得上的,就等同于是跟他们一样吃苦受罪了吧,也算不得什么。”
话音刚落,就听着开阳在外头叫门的声音。
“何事?”玉无望的声音冷冷的,有些喑哑。
“荣亲王府死了人。”开阳骇笑,“是那个跛足武将,说是司丽楼的一个打杂役的姑娘给刺死了,方才司丽楼已经派人来了,只说是鸨娘冷楚有事求见公主跟公子。”
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他们倒是都知道冷楚跟荣亲王之间的过节,只是这么些时候花珑都忍过来了,现如今荣亲王病入膏肓,眼看着就要一命呜呼了,难道这就等不了了?
冷楚并非是个蠢人,自然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不多时,罪犯苓戈已经被惊云司的人给带了进来,生的十分清秀可人,一张小长面孔,一双眼睛十分狭长,脸上的神情十分淡漠,不论问什么也都不肯透露半句。
“杀人偿命,你可知道?”风长栖愈发没了力气,喝了两口酸梅汤,又吩咐下去给苓戈备上一碗,“近日天热,你也吃一碗解解暑气吧。”
苓戈听了这话,猛然抬起头来,怔怔地看了看面前的风长栖。
都说风长栖仁德无双,最是义气不过。以前苓戈只当是坊间人等欢喜吹捧。可是这会儿她见着,风长栖这副模样实在是不像装出来的,看着她的眼神,也不像是在看一个罪犯,反倒是带着隐隐的同情。
苓戈别过面孔,眼泪滂沱。
“既是知道哭,还没有病的太厉害。”风长栖轻轻地拍了拍苓戈的臂膀,“说说吧,为何行刺荣亲王?”
苓戈轻咬薄唇,沉吟半晌,才幽幽开口。
这人身世可怜,兵燹流落,她被人几次贩卖,直到耀京城芝兰坊的司丽楼。冷楚算是个好的,听她际遇可怜,也知晓她是个清白身子,不愿逼她,只让她在司丽楼里头做个杂役,寻常时候帮着姑娘们挑拣挑拣脂粉。
可是她一直记恨荣亲王,因为就是荣亲王把她卖到了芝兰坊的司丽楼。
这些都是苓戈的话,前面一段许是真话,可是这后头的一段,漏洞百出,实在是经不住探讨。
“荣亲王为何非要把你卖到司丽楼?”
苓戈果然愣了,她根本就没想到风长栖会听的这样认真,问出来这样叫她难以启齿的话。
“奴婢不知。”苓戈推说不知,脸上的表情却愈发惶恐。
风长栖心知是问不出什么了,索性让开阳带着她去了大牢。
不多时冷楚果然来了,看起来精神奕奕,对此事并无半点困扰。
“苓戈任凭惊云司处置,左右不跟我们司丽楼有半点牵扯了。”
风长栖听着只觉着可笑。
“她到底是你们司丽楼的人,不论处置的如何,都要知会你们一声,这是规矩。”
“公主跟我都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这一茬也就免了吧。况且,苓戈根本就是荣亲王的人,这刺杀一事着实是荒唐,依着我来看,必定是荣亲王派人杀苓戈,叫她反杀了去。”
冷楚冷笑更甚,仿佛十分欣赏他们一家子自杀残杀的感觉,只要是对荣亲王不利的,冷楚都欢喜的不行。
“苓戈会武功?”
“自然是会的。”从始至终冷楚都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毕竟一个女子若是想要好生活下去,不会一些防身的本领是不成的,这些年来,她对苓戈也算是仁至义尽,并不愧对她,现在是她自己作妖,与人无尤。
又猜测她许是荣亲王的人,这态度登时就冷了下来。毕竟他们跟荣亲王之间的过节,可不是简简单单的。纵使是那人现如今已经是行将朽木,冷楚也不得不防。这会儿又见苓戈犯了人命官司,刚好一股脑儿把她全盘交给了惊云司,甚至是卖身契都一同烧了,看样子是巴不得让她走的。
“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是也不是?”风长栖低低地笑了两声,眉眼之间满是浅笑,“这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对我们惊云司而言,并无半点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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