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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忘川彼岸之恋
司命哦的一声，恍然大悟且如梦方醒一般重重敲了下小彼岸脑袋；“那你叫醒我做什么，我这几日十分劳神费力；你是瞎了，还是瞧不见？！”
司命说完，不顾满脸委屈的小彼岸；打着哈欠，往床边上一走；十分惬意的倒在了自己床上，这几日确实十分劳心劳力了；总算是可以睡会儿安逸觉了。
司命一着床，就相当安稳的睡了过去；小彼岸苦着一张脸，戳了戳睡得极安稳的司命的脸；有些凶狠的诅咒了司命一番，然后又蹦着跑了出去。
小彼岸抱着小公主坐在奈何桥头上，看着黑白无常带着戴着镣铐的魂魄走了过来；还顺手逗了逗小彼岸怀里的孩子，黑无常伸着长长的舌头；摆了个可爱的表情逗她，被白无常一个巴掌下去；“就你这丑态，你就不怕吓坏了公主？！”
不过，小公主很乖一直笑着看着黑白无常；戴着镣铐的魂灵本来一言不发的跟在黑白无常身后；看了小彼岸怀里的孩子一眼，便闭了闭眼睛；“无魂无魄，无生无死；何谓喜怒哀乐，不知春夏秋冬。”
白无常一个耳刮子过去，给那只魂灵扇的直哆嗦；且没待他缓过神来，白无常又说；“这个地儿，你只能看；不可说，转世投胎去吧！”
白无常一说完，黑无常就领着魂灵去了黄泉寻孟婆要一碗孟婆汤去了。
“白姐姐，那个魂灵；他在说些什么？”
小彼岸有些诧异的看着白无常，虽是年幼懵懂；但是从他们的神态里即可看出这事态非比寻常。
白无常一张白纸一般的脸，冲小彼岸宽慰的笑了笑，“这个刚入冥界的魂灵，难免有些糊涂失意；你不用多在心啦。”
“我还有些公务在身得去一趟黄泉，你且好好看护着小公主；我就先告辞了！”
白无常冲小彼岸笑了笑，转身便走向了黄泉之地。
随着黑白无常和那个魂灵的离开，小彼岸分明感觉到了彼岸花海；似乎也有了什么异动，那些花瓣隐隐有些想要脱离花梗的意味；但又始终没有脱离开，只是剧烈的颤动着……黑白无常，无常黑白；黑脸无常鬼拘正灵，白脸无常捉邪灵妖祟。
而八百里孟婆执汤，所有人都以为孟婆汤就是孟婆汤；忘记前尘往事，堕入再世轮回；便是孟婆汤之意，其实不然；孟婆汲忘川之水，再兑喜、怒、哀、惧、爱、恨嗔、痴，八种人世之苦入药；而最后最关键的一步，就是取入黄泉之地的魂魄之泪；以泪做引，方能成就孟婆之汤。
这个衣衫褴褛，形容邋遢之人乃是黑白无常同拘的一只鬼；只因其不辨对错，不知正邪；此人生前是为一游道之人，话说修道之人；当是仙风道骨，再不济也是功德圆满的；可这人不似常人修道，此人修道亦正亦邪。
黑白无常押解他来孟婆之地，一是为了渡其尘缘；二是为了观其正邪，在以往的押鬼行路之时；这种人是从未遇见过的，黑白无常需要写个案例再对比参照一番；在以后押解灵魂之时，也就可多多参照了。
“孟老婆子，老样子；来碗汤！”
黑无常率先开口，孟婆听得他的话；拄着拐杖蹒跚着走了出来。
“行嘞，马上就好！”
黑白无常正专心致志的瞧着孟婆舀汤给那魂魄，那魂魄虽生得邋遢；但也实在，一言不发的端坐在桌前；瞧着倒也是有几分风骨在里头，孟婆将汤放在他面前；右手手掌放在他额头上，只见他闭上了眼睛；生平都在他脑海里流转了一遍……他本是术州名门之后，修习术法；本天赋异禀，承转了祖上所有厉害的术法；在术州城里也是一流的少年术师，谁料想；天有不测风云，在他十三岁那年；在修习天眼之时，不慎从自家占楼坠下；而从那一年开始，他就变得疯疯癫癫的；开始不愿修习术法，家里人为他倾尽财力物力也毫无见转。
而从那一年开始，他家里的人也频频过世；先是他父亲患上了癔症，半个月后就不治而亡了；后来是他母亲不慎坠楼而死……家里人就像是得了传染病一样，不同的死法相继死去……在他十六岁那年，家里人丁凋零；就只剩下他这一个人了，不晓得从哪儿他找来一身道衣；疯疯癫癫的就走上了修道之路。
他一路向北，走了许久；路上经过一家贫民之家，那家人虽贫困；却因为怜悯他孤身一人求道在外，被赠了一块馒头与他；他却笑着杀了这一家上下四口人，最小的；还尚在襁褓之中，他大笑着踏过那还睁着眼睛不可思议的人的尸体之上；手里被血浸透的馒头，就那样一口塞进了嘴巴里。
他蓬乱的头发下，血红的眼睛；笑得竟流出了眼泪，他就那样一路走着；一路上，杀伐果断；像是砍杀禽兽一样随意，最后……他是死在越州的，他一路北上；一路杀害了不少越州百姓，那一天越州的皇帝坐在椅子上；冷漠的将一张斩令扔下来，随着越州百姓的欢呼雀跃以及唾骂声中；一切归于平静，他死了……享年――二十二岁……随着记忆纷至沓来，又瞬间又潮水般褪了下去；他眼角一颗冰冷的眼泪滴入孟婆汤中，汤瞬间涨沸了起来；各种颜色在碗里变幻，最后归于平静；什么颜色也没有，就像是一碗水一样。
黑白无常和孟婆瞧见这厢情景都十分诧异，生而为人必经人生八苦；有怨仇结果，再还来世因果；而这个人，生前杀了许多人；但是这孟婆汤，显现的无色之汤意欲为何；孟婆和黑白无常都不晓得。
抬眼再看看这魂灵，还是一副平静淡然的模样；看不出悲喜，写不出对错。
无可奈何，如今这个样子；就唯有禀告冥王潼紫再做定夺了。
“这样吧，我和白无常先去找一下冥王；同他说一下这边这个情况，孟老婆子你且看好这个魂灵；等冥王下旨再做定夺！”
“如今也只有这个法子了，你们俩去；我会看紧他的。”
瞧着黑白无常走远了，孟婆又仔细打量起了面前的人来；一张脸被蓬乱的头发遮了起来，一动不动的像块石头一般坐在椅子上。
孟婆拄着拐杖起身在他周围走了一圈，打量了一下他的模样；她嗅来嗅去，却没有在他身上闻见什么尘世之人的俗尘之味；孟婆愈发觉得奇怪了，慢慢走到他面前；撩开了他蓬乱的头发，眯了眯老眼仔细一看。
他生得倒也俊美，眼睛澄澈；孟婆将他头发放下，坐在他面前放下拐杖笑着道；“能不能同老身说一说，当年你究竟瞧见了什么？”
他掩在乱发底下的眼睛闪了闪，片刻；他慢慢开口，“看了不该看的，做了不该做的；那就是我的一生，没什么可考究的啊。”
他明朗的笑了笑，像是在讲一件多么有趣的笑话那样平静。
孟婆坐在他面前，拿起他面前那碗汤；匀了匀，还是没有什么颜色；“在你看来，什么是该；什么，又是不该？”
乱发底下的人沉吟了片刻，半晌抬起头看了看黄泉的天。
“你们这儿，瞧不见天啊。”
“这是黄泉，自然是瞧不见人间的景色。”
“所谓天道轮回，该不该；早就在那轮回之中了，我一介蝼蚁；谈什么该不该，你说，是不是可笑至极呢……呵呵……”
他像是笑着，肩膀剧烈的耸动着；乱发底下的容颜，看不清他的表情。
孟婆听了他的话，神色却愈发严峻了起来；猛的一拍案板，站了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撩开自己的乱发，澄澈的眼睛看着孟婆；“我不是人。”
“忘川河神？！”
孟婆瞧见他的容颜，陡然一惊；后退了几步。
“是我啊……”
他轻笑着，头发慢慢染成白色；身体变成了几近透明的液体状。
当年唐僧师徒途径女儿国，唐僧与女儿国国王相恋；唐僧为了真经去往了西天之路，女儿国国王为了众臣民也选择就在了女儿国。
而那场故事里的忘川河神和国师的悲情，似乎随着岁月流淌也被冲刷了干净；当初为了那个国师，他停止了流淌；而她为了那个国王和那个国家，她的心脏也为其停止了跳动；忘川河神被流放人间历经百世轮回，不过奈何桥不喝孟婆汤。
他就那样被遗忘在了人间，一世又一世；轮回，在他而言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转换了新的躯壳。
直至那一年他降临术州，修习天眼之时；瞧见了那场意料之外的故事，想起了前世今生。
“如今，唐僧取得真经过去了数万年了不止吧；后世，好像也没有因为他的真经换来宁静和脱离苦海。
我在人间流离了数万年，数万年的人间情仇；看来看去，也不曾瞧见因为那所谓的经书；有了任何改变。”
他满眼的悲哀，伸出手似乎触了触那个随着岁月流转；不晓得在哪个方向的人。
“到底，何为该不该？到底，你做得对不对呢？”
他好像在问那个人，又好像在问孟婆；又像自言自语。
“何谓大爱无疆，所谓为了大爱舍弃小爱；到底何为大爱，何为小爱。
到底爱，能传承多久；能延续多久？你活了这么久，瞧了那么多凡人的生死离别；你可曾，瞧见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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