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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婉瑜沐浴好,换了身干净的襦裙,出来时,便闻见了一屋子的肉香。
刚刚两人折腾得久,她肚子早就饿得‘咕咚咕咚’不停叫了。
寻着香味,孟婉瑜来到里屋,只见一个小小架子上放着铜锅,锅内食物沸腾的翻滚着。
孟婉瑜坐到慕景身旁,出声问道:“景哥哥,你这是做的什么?”
慕景夹起锅里的一块肉,放到孟婉瑜碗里:“这叫羊肉锅,以前我带着…带着戏班漂泊时,在外邦的地方学的,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闻着好香。”孟婉瑜用手将冒出的热气往自己鼻尖扇了扇。
慕景直接夹了一块,送到她嘴边,嘱咐道:“慢些着,当心烫。”
孟婉瑜咬了一小口,尽管肚子很饿,因至幼养成的习惯,她细嚼慢咽吃得很是雅致。
“辣辣的,真好吃,景哥哥好厉害。”
孟婉瑜边吃边连连夸赞,然后夹起一块肉,也喂到慕景嘴边。
凡事,礼尚往来才有下一次嘛!她还想景哥哥以后继续喂她呢!
慕景张嘴,将她喂到嘴边的肉细嚼着咽下:“阿瑜喜欢,以后我常做给你吃。”
其实自己只会做这个,随军时,常常就地取材为了便捷,就是一个铁锅,煮一锅菜。
他刚刚做的,和随军时,唯一不同之处在于,调料齐全,味道自然就天差地别。
慕景抬手捏了捏孟婉瑜的脸,然后眉毛一挑,坏笑道:“刚刚阿瑜喂饱了我,我自然也不能让阿瑜饿肚子。”
“景哥哥,你怎么越发不正经了。”孟婉瑜瞪了慕景一眼,娇嗔道。
“好了,好了,我不闹你了,阿瑜多吃些,我看着阿瑜嫁给我,好像又清减了。”
于是,他在一旁不停将肉下到锅里,算着时辰夹起来放到孟婉瑜碗里。
孟婉瑜细嚼慢咽的埋头不停的吃,不时抬头看看景哥哥认真替自己布菜的模样,心里一阵暖意四起。
第二日,慕景早早起身,看着身旁熟睡的人,他把玩着孟婉瑜的头发,在她脸颊上蹭了蹭。
孟婉瑜睡意朦胧的抬手揉了揉发痒的脸颊,娇声娇气嘟囔道:“景哥哥别闹,我好困。”
想着昨晚阿瑜实在累得很了,所以今日才这般贪睡,慕景便舍不得再闹她。
低头在耳边轻声开口:“那我先去酒楼看看戏班今日的排戏,今日可能会回得晚些,晚上回来陪阿瑜用饭可好?”
孟婉瑜眼皮实在沉重得睁不开,她点点头:“好,我在家等你。”
说完转过身,继续睡。
慕景无奈轻声道:“真是个小懒虫。”
言语里,皆是不曾发觉的溺爱。
随即他放轻了起身的动作,就怕吵到榻上睡着人儿。
孟婉瑜醒来时,已到了巳时。
刚梳洗好,秦焕焕便来了。
这是她成亲后,秦焕焕第一次来她家里。
两人进屋后,不等孟婉瑜开口,秦焕焕喝了一口茶,急声道:“婉婉,我今日来是有事与你说。”
孟婉瑜看她急促的呼吸,便知道她来的路上走得急:“焕姐姐,你歇一会,慢慢说。”
“今早宋家人到孟府退了孟千娇的亲事,宋家用邵阳城内五间铺子作为补偿。”
“祖母同意了?”
秦焕焕点头:“不同意能怎样,宋遇白放话,同意退亲孟家还能得五间铺子,要是不同意,孟千娇就算嫁过去孟府也别想从宋家得到半点好处。”
说到这里,秦焕焕放低了声音:“而且还说二老爷永远也别想迁升。”
闻言,孟婉瑜点点头,这么不要脸的威胁,完全是宋遇白那个变态惯会用的。
而且孟老夫是个唯利是图之人,其中的厉害关系她自然是知晓的,会答应宋遇白的退亲也不奇怪。
“焕姐姐,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孟婉瑜向来和老太太不亲厚,何况孟千娇这个堂姐还做出那等事。
她现在只想好好和景哥哥过他们的小日子,连孟府的笑话,孟婉瑜也是不削于看的。
“当然不是,最让人奇怪的是,宋家的人刚走半个时辰,老太太就宣布说要将孟千娇嫁给安王世子。”
孟婉瑜嘟嘴有些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孟千娇嫁人的年纪早就到了,祖母定是怕再留着,就留耽搁了,只是这亲事二叔同意了?”
孟婉瑜生在大房,爹疼母爱兄长宠,本是不谐世事的一朵娇贵花。
是祖母,是堂姐一家让她见识到,人心的丑陋与薄凉。
秦焕焕点头:“安王虽然比不上有正统血脉的嫡亲王爷,但爵位是世袭的,就算是个空壳子,也比孟府好太多,你当二老爷当真多心疼女儿,为了给自己谋路,老太太一提,他就应了。”
嫁不了宋家,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那你也不用特意跑一趟,还走得这么急,再说都分府了,孟家的事,和咱们没关系。”说着她起身给秦焕焕添了一杯茶。
秦焕焕见状,有些心疼。
孟家虽算不上大富大贵的权贵之家,可婉婉也是被伯爷和夫人娇养长大,这添茶倒水的事,她未嫁前,是连碰也没碰过的。
“婉婉,我自己来吧!”秦焕焕起身,自己添了一杯茶水。
接着继续开口:“我不是特意来告诉你这个的,而是孟千娇出嫁,老太太让你也要回府。”
说着,秦焕焕顿了一下:“还说,要带上姑爷,让族亲都认识认识。”
孟婉瑜想也没想,直接开口拒绝:“不去,景哥哥没空。”
孟家不算旺族,族人大都是无名小卒,孟乾一个小五品,在族内便算是较有地位的。
可越是没有本事的人,惯会狗眼看人低,能捅上一刀,他们就绝不会只踢一脚。
“婉婉,这次你不去恐怕不行,老夫人都亲自过伯府来请了。”
“她请了我就一定要去吗?我就不。”
“婉婉,你若是不去,伯爷和夫人怎么办,你成亲族人是知道的,老太太亲自上门请,且特意嘱咐夫人要转告你,若是你还不去,伯爷在族人面前怎么抬头?”
孟婉瑜有些急了,她知道要是能推脱,母亲也不会让焕姐姐跑这一趟。
可想到若是带景哥哥去孟府,以祖母那捧高踩低的德行,定是会对景哥哥冷嘲热讽。
且,孟氏大多都是见风使舵的。
一想到景哥哥被这些势利之人指指点点,品头论足,孟婉瑜心里就堵得慌。
“孟千娇嫁人关我什么事,为什么就非得让景哥哥也去?祖母这是让我嫁人了也不许我安宁。”
“还不是二爷的鬼主意,孟千娇原本是要嫁宋家的,突然改嫁安王世子,这安王府和宋家可是天差地别,为了……为了不让族人看轻了他,便……便和老夫人提出让你携夫君回府参加亲宴。”
秦焕焕越说声音越低。
是啊,安王府再不济,也总比平头百姓强,何况孟婉瑜所嫁,还是个戏子。
这一对比,孟千娇嫁得就体面多了。
直到秦焕焕离开许久,孟婉瑜还坐在椅子上想着刚刚的事。
她起身到寝屋,看着大红的被褥,桃色床幔,回想昨夜和景哥哥两人缠绵悱恻的情景,便揪心不已。
要是景哥哥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还不会不会一如既往疼爱自己。
不在乎旁人的闲言碎语。
孟婉瑜想到他昨夜在榻上强势的占有,就知道景哥哥是个有主见的。
他那么要强,若是被人指指点点说靠娘子母家接济而糊口,定是会伤透了景哥哥的体面。
可要是不带景哥哥回府,就像焕姐姐所说,她也不可能瞒一辈子。
且,爹娘怎么面对族人,爹怕是要背上个不孝不义之名。
被族人指着脊梁骨骂。
孟婉瑜想着,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一边是最自己最爱的之人,一边最最疼爱自己的人。
于是待在屋里越想越烦闷。
索性换了身襦裙,去明月酒楼找慕景。
一路上,孟婉瑜都心事重重的想着一会怎么开口试探一下景哥哥的态度。
“砸,给爷全砸了。”
“把台上那个女的给爷抓住,卖到春风楼去。”
孟婉瑜刚到明月酒楼,见外面围满了人,里面嚣张的嚷嚷声不断传出。
她扒开人群,钻到最前面,只见几个纨绔子弟带着家丁正在大堂打砸东西。
“宋明,你说咱们去春风楼找个姑娘好好舒坦舒坦不好吗?跑到这里和这些个下贱戏子较个什么劲?”
一旁站着的绿衣男子,对着椅子翘二郎腿的人开口。
孟婉瑜一看,翘二郎的那个她认识,是宋家旁系的庶子,宋遇白带着他一起去过孟府。
宋明瞥了绿衣男子一眼:“这个臭戏班子,竟敢惹我大哥不快,哼,爷今日就要把这个小白脸班主给废了,敢和我大哥抢女人,他娘的,活腻了。”
“你是说,宋大哥看上了这个戏子的婆娘,不会吧,这……宋大哥也太不挑食了。”
绿衣男子不以为意,戏子的女人能好到哪里去?
难道这宋遇白是山珍海味吃腻了,想吃吃糙米改改口?
宋明一听,眼里带着警惕:“李塑你叫什么宋大哥,那是我大哥,你小子少套近乎,叫再多声大哥也没用,你也姓不了宋。”
这个李塑整天跟在自己后面,还不就是想借自己攀上宋家,能去大哥面前露个脸。
哼,想得美。
狗腿子,一只就够了,他何必给自己找个对手,两只狗腿子太对称了可不是好事。
想着,宋明又抬手对正在打砸的家丁吼着。
“给爷砸,那个小白脸不出来,今日爷就不走了,你们两个过去帮忙,把那个小美人给我绑了,爷今晚要好好快活快活。”
宋明指着正和家丁纠缠打斗的青烟。
闻言,一旁砸东西的家丁都向青烟围了过去。
李塑看着宋明耀武扬威的样子,又出声:“宋明,这是宋大人的意思?还是你擅作主张到这里闹事,要是宋大人知道了会不会不悦?”
李塑算盘打得好,要是宋明说是宋遇白的意思,那他了就撩起袖子,一鼓作气把这个什么百乐戏班给灭了。
这样,自己在宋大人面前还可以邀功。
要是是宋明的主意,他就不陪这只蠢猪搞事情了。
这么明目张胆的以权欺压百姓,到头来,给宋大人惹了麻烦,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宋明听了李塑的话,冷笑一声。
“我大哥,昨日回府后借酒消愁了一夜,嘴里一直嚷嚷着‘小短腿,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就灭了百乐戏班,这意思还不明显?’”
身为一只贴心的狗腿子,宋明在听了宋遇白酒后真言,自然是立刻让人查百乐戏班的驻扎地。
今日便气势汹汹的带着家丁,过来收拾人了。
“小短腿?宋大人现在好这口了?”李塑注意到宋明话里的重点。
宋大人失态,愤怒都是因为这个戏班主的妻子。
把戏班砸了,把人杀了,也不如送宋遇白一个他喜欢的女人。
李塑心里盘算着,早几年宋遇白也甚是风流,御女无数。
这能惊艳他的绝世美人不大好找,可这小短腿还不是闭眼随便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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