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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婉瑜出了孟府后,先去京兆伊府门击鼓报了官,被赶出来后,因心急顿时有些无措,一时没了主意。
她回了一趟家,想着景哥哥会不会在家里,远远的瞧着矮小的院子也被一批侍卫团团围住了,她收了脚步没有靠近。
这些侍卫是哪里来的看这穿的服饰和安王府的侍卫完全不一样,她徘徊了一会,见侍卫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看这动静景哥哥应该也没有回来。
她没有时间细想,只要景哥哥没在里面就好,母亲那边还不知怎么样了,想着自己多拖一刻,母亲那边便有可能多受一分罪。
官官相护,碍着安王府的权势,京兆尹闭眼不管,现在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去击百安鼓,只有把事情闹大,官不管就只有让君来管。
穿过人来人往的邵南街绕过越楼,孟婉瑜一路上都在想,要是真能面圣自己该怎么诉说案情,面见天子规矩繁多,而她没学过宫里的规矩,会不会顶撞皇上。
虽说安王妃来势汹汹,可自己离开前她还没对孟家做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且安家世子死在孟家女榻上这事,确实不是什么光彩事。
孟婉瑜想着只能心一横,到时候见机回话吧,只要自己不顶撞圣上,堂堂君王该不会为了些她不知的小礼节,为难于她一个小女子,这样想着,她脚下的步伐坚定了许多。
百安鼓在皇宫越楼脚下,越楼乃皇宫第一高楼,象征着至高的权势与尊贵,只帝后才有资格上越楼,观宫内百殿,宫外邵阳城内万家灯火。
孟婉瑜敲响百安鼓时,萧鼎正巧刚好在城楼上,近日他咳嗽越来越严重,身子也越加无力。
太医看过后只道是太过劳累,受了寒凉,想不出其他病因,药喝了不少,可就是不见好转,萧鼎心里郁结,便上城楼散散心。
鼓声响起,萧鼎皱眉,这百安鼓至设立起便没有被敲响过,鼓响必有冤,官不能平之冤,便是有腐败之嫌,身为一个帝王,萧鼎自然也是不愿意听到这鼓声。
为防止百姓的一些鸡毛蒜皮小事也惊动圣驾,敲响百安鼓之前,必受十指连心之疼,一根细长的银针扎入十根手指里。
孟婉瑜至幼没吃过苦,虽然嫁得清贫,景哥哥对她也是疼爱有加,根是舍不得她受一分累,娇嫩的手指被细针扎时,她额上直冒汗,硬是咬紧牙没有出声。
受过针刑,便可以击鼓,三声为一响,一响之后若想再击,便要再受针刑,第二次受刑是扎脚,十根细针扎入脚趾,不拔出来,受刑之人赤脚上石梯,走到第二个鼓前,可再次击鼓。
一共六个鼓,一鼓一刑,一刑比一刑残酷,而击鼓之人坚持越久,面圣的机会越大。
孟婉瑜咬牙敲完第一道,准备接受第二道刑法时,一太监匆匆而下,对两旁的侍卫道:“皇上宣她上去。”
两旁的侍卫虽然有些愕然,还是毕恭毕敬应是。
老太监瞧了孟婉瑜一眼,想到刚宫楼上,陛下看清这位女子的脸时,面上的惊讶,想来陛下是识得她的,为此,老太监语气和善道:“姑娘随我来。”
孟婉瑜唇色发白微微点头,跟在老太监身后。
因刚受了针刑,十指还在不断滴血,明明还没受其他刑法,她却觉小腹也隐隐发疼,想着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她用手扶摸了下小腹,快步跟在太监身后。
一路上,她没敢抬头。
绕过迂回的长廊,老太监将她带到一个凉亭前,停下了脚步:“皇上,人带来了。”
孟婉瑜虽然有些疑惑,皇上召见不是应该在威严的大殿上吗?她不敢抬头,双膝跪地行了跪拜礼,叩首道:“民女孟婉瑜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孟婉瑜谢恩后起身,她今日身着淡蓝色襦裙,手指上不断流出的血迹早就将衣群弄脏,加上现在面对天子,心里紧张,小姑娘双手紧紧拽着襦裙。
“抬起头来。”
帝王的声音不大,语气里却充满了不可抗拒。
她一听,更紧张了,连带着说话都有些结巴:“民女……民女不敢直面天颜。”
“朕让你抬,你就抬,难道想抗旨。”语气威严,带着一丝不耐。
孟婉瑜咬牙,慢慢抬起头,看清上方坐着的人后,双眼慢慢睁大,不可置信。
那是……自己的公公?
对比孟婉瑜的震惊,萧鼎到没什么意外,刚刚在宫墙上,他便看清了是她的脸,知道是老二家媳妇才让人去宣的,免她受后面的苦刑。
现在科考已经落幕,萧鼎想着儿子也没有必要再隐瞒身份。
“怎么,吓着了?”萧鼎端起身旁的一杯茶,开口。
孟婉瑜回过神,连忙低下头:“是民女失礼了。”
“你说你叫孟婉瑜?不是姓秦?”
孟婉瑜心里‘咯噔’一声,这可是欺君之罪,说话有些慌乱:“民女……”
“好了,说说今日你击鼓的缘由。”萧鼎见她吓着了,便没有继续追问。
到底是他亏欠小儿子颇多,现在就当补偿给他的王妃了。
说到今日的来由,孟婉瑜才定了定心,将安王妃带人围了孟府,扬言要孟府全府陪葬的事全数说出,自然安王世子死在自家堂姐榻上的事,她也没有隐瞒。
圣上只有两个儿子,大皇子孟婉瑜见过的,二皇子常年不在京都,那自己的景哥哥岂不是很有可能私生子?
难怪婆母那么好相与,原来不是宫里的娘娘。
孟婉瑜现在不仅担心爹娘的安危,还有些担忧安世子累死在孟千娇榻上的事,圣上会不会为此对自己也有看法?
她不在乎世人如何看,可景哥哥以及他的双亲的看法,孟婉瑜在乎得紧。
萧鼎听后,久久不语,手指一下下敲打着身旁桌面,原本以为这个儿媳只是寻常人家,没想到还是个官家女,这样想着,萧鼎开始后悔前些日子,给孟怀升官了。
见上座的人没说话,孟婉瑜许是太过紧张着急,感觉腹部疼意明显,眼前一阵眩晕,倒了过去。
萧鼎见状,忙让人宣了太医。
夏芙蓉按着时辰端着汤水来时,刚好撞见宫人扶着晕倒的孟婉瑜。
她忙把手里的东西往丫鬟手里一放,上前看着晕倒的人,见她身上还有血迹,双手抓向扶着孟婉瑜的下人的双臂质问道:“她怎么了?你们把她怎么了?”
夏芙蓉在宫里待下人一向宽厚,从未这样失态过。
“芙蓉,没事,没事。”萧鼎上前拉住夏芙蓉的手,转身又对身旁的下人道:“扶她下去,立刻传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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