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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子的警察都沉默无声地站在这间阴森诡异的屋子的中心。在阳，成百上千的透明玻璃柜中是无数支离破碎的婴孩与无法寻主的零碎器官；在阴，数万万沉寂了太久的冤魂在白光隐现的大山中齐哭。

一个角落里传来轻轻的“啪嗒”一声，吸引了警察们无处安放的视线，他们寻声看去，一个“孩子”正坐在一处有些脏的柜子里看着他们。

不能说是“孩子”，是因为它有些奇怪，小小的脸蛋长在大的有些畸形的脑袋上，前胸长出一只胳膊，软趴趴地垂在前胸，本该是两条腿的地方长在了一起，瘫在地上，似乎是没有行动能力的，它只靠脊柱支撑，靠着玻璃壁坐着。

为什么说他是孩子呢？

因为它贴在脑袋上的那张小脸，赫然就是辛欣的样貌!

可怜莫歆，一位风雅绅士的贵公子，童年时的样貌硬生生被用成了这样!

造孽啊。文斌看到这个“人”，心中想到无论何时都内敛文雅的莫歆，和吃喝不愁的邪气小孩辛欣。

他，或者说它，就在这里，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状态活着。日复一日地被关在不见天日的玻璃柜中，用畜生一样恶心的躯体苟延残喘，懵懂的脑子也许还没开智，对人类社会一无所知，每天都浑浑噩噩的坐在那里，直到变成屋子里其他已经长霉发臭的废料——直到那时，也许都不会有自己的思想，也许都不会知道自己是什么，不知道自己所来到的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鸡豚狗畜尚能吃喝戏耍，林间的野鹿也有一刻能安心戏水，乌鸦反哺，羊羔跪乳，哪怕是马戏团的猴子，都有喜怒哀乐——即使是被人类诱教。

可是这样一个生于糊涂，死于混沌，“一辈子”不会开口，不会有机会尝一口人间水乳，不知道“情绪”为何物的东西，是怎样残忍的人制造出来的?

文斌哑了哑嗓子:“随行的，有学医的吗？去看看生命体征怎么回事。”

靳童喃喃:“人类延……”

文斌转过去看了她一眼，她很快收了声。

这地方人太多，传出去还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恐慌，毕竟中国的延种计划可是国际公认的领先又安全。

这件事会被审判，但不是现在，找到效率最高的解决办法以前，莽撞地引发恐慌制造麻烦是最蠢的做法。

随行医生夏子路是个胆子很大的医生，二话不说走过去，打开柜子上的小窗口，在确定大量的氧气对“孩子”没有影响后，伸手试图把他捞上来，可是这瘫烂肉有些重量，行动未果，他干脆整个人都跳了下去。

“子路?”文斌看过去，“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夏子路身后的警察姜烽道：“放心吧，妹妹已经可以出院了，我们给送回家，亲手交到常阿姨手里，这才回警局，回去后就看到你叫了人来这里，我和子路一商量，保险起见也跟来了。”

夏子路对他摆了摆手，低头摸上孩子的手腕和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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