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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
破旧的木门被推开,上头悬挂的三角小风铃跟着摇摆作响,在黑云压城的深夜里,倒像是前来索命的恶灵发出的哀鸣声。
鞠芊昏昏欲睡,勉强的把眼缝一开,就看到一个女人从外头走来。
酥黄的灯光暖了她一身。
长卷发如藤蔓,高挑的身子被束进一套裸粉色的裙子里,肩膀两边系着的蝴蝶结正翩翩起舞的朝她飞来。
真是奇了怪了。
众所周知,在曼谷,好看的女人与男人全都聚集在帕蓬,娜娜这些著名的红灯区里,满场的迷幻色彩,天堂与福音同在。一个眼神,天雷地勾火,是人是妖都分不清。
怎么还会有人不享受快乐时光,跑来光临这家小破酒馆?
她迷糊的托腮,嚼了嚼口香糖,难不成是白天拜佛时多磕了一个头,才显灵让那云端上的仙女下凡来啦?
只瞧女神仙墨镜一摘。
鞠芊瞬间清醒。
我靠,这哪里是仙女,明明是一尊四面贴金,供在香炉前,袅袅生烟守着的活菩萨!
小仙女长腿一勾,圆椅转凳哗啦一声,震得店内的全副身家跟着晃荡,她矜贵的坐下,如果不是碍于相识,这位大小姐恐怕还会掏出纸巾,战战兢兢的擦个过瘾。
“哈喽,小菊花。”
万年不变的开场白。
林知粒熟门熟路的继续点单道:“荔枝朗姆,谢谢。”
“还谢谢?”鞠芊眼珠子一翻,拧着酒盖子的动作增大,“再叫小菊花,白水泡柠檬都没得喝。”
“假装客气你都听不出来?”
她不以为意,眉梢处展开,放佛融进了三月间的阳春白雪,坐着也不老实,脚尖用力,黑色的转椅带她兜了一圈,结实的把店内扫了一圈。
半年未见,依旧是穷困潦倒的小破店,七八张桌子一摆,就是能待客的面积总和。酒柜上的酒瓶子一双手都能数的清,音响里放着某首不知名的爱尔兰民谣。
凄凉到极致,就连劫匪听了都想劫富济她。
“这次是来休假还是避难?”
“都有。”
“打算住多久?”
“半个月。”
顺时一圈回到原位,面前被放了一杯特调。白莹莹的一杯,干净剔透的像椰汁,底下躺着两三颗荔枝果肉。
像果汁般。
林知粒刚要举杯,搁在桌上的手机就忽而一阵响,屏幕上跳出了微信聊天的窗口,小助理山竹颤巍巍的通知:知知姐,那个……大赏结果出来了……我们落选了……
眼尾顿时一压,风雨欲来。
山竹:得奖的是顾悅。
啧,不愧是得力助手。
就连最后的补刀都捅到她心窝子里了。
林知粒一晚上的好心情就此打住。
夜越往黑处走,雨势就开始急不可耐的加大。
小酒馆也多了前来避雨的客人,多半是在门外窥见了一抹俏丽的背影,想进来一探究竟。
酒水都跟着点多了几杯,背影的主人却一直低着头,连眼神都不给一个,揪得人心痒痒的。
鞠芊开心得乐不拢嘴,打电话把帮工从楼上叫下来接待,自己躲在吧台布置酒水点心单,还忙里偷闲的试图安慰她,“别难过啦,一个破奖而已,没奖金有啥好嘚瑟的,你随便出个画集的酬劳,都能让她少奋斗三年。”
林知粒数着冰块,喝了第二杯,“这不是酬劳问题,我和那小贱人争的就是一口气!是荣誉,尊严!”
放屁,明明就是看人家不爽。
当然,为了活命,这话万万是不能讲的。鞠芊保持着小破店老板娘该有的笑容:“……那还真是我肤浅了。”
鞠芊倒不是真的怕她难过,只是这丫头一双大眼睛最勾人,眼型上挑,挑出了一方冷傲,抿嘴不笑的时候,像嵌了冰块,自带隔绝人的气场。
所以,才更想逗她笑一笑。
叮铃声复响,又进来了新的客人。
黑头发,皮肤挺白的,个子很高,面庞年轻干净。
中国人?韩国人?
无声无息的捕获了其他酒客的意识,尤其是女生们,开始打量这两个年轻人。
鞠芊眼睛放光,悄声逗道:“知知你快看,有帅哥!”
林知粒斜眼瞥她,一脸的嫌弃,这年头,帅哥又不是什么濒临灭绝的物种。
她开始浮想联翩,“像两兄弟,弟弟可爱,哥哥帅……我的天,今夜困扰我的问题只有一个,该选弟弟还是哥哥?唉,最近姐弟恋不是挺流行的吗?”
说完最后一句,鞠芊急不可耐的抱着餐牌,亲自出马杀了过去。
小男生一脸惶恐的垂着头。
对面的男人则刚睡醒的模样,神情有些慵懒,运动服的长袖翻起来了一些,露出了像雪一样的皮肤。
没有多翻餐牌,他抬头礼貌性的一笑,“两杯长岛冰茶,谢谢。”
仿若星星点灯,眉眼和声音都温柔得像细浪上的白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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