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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季明玦在偶尔见到季东城的时候,常常听到他骂骂咧咧的说——你如果性格好一点,季家的人也不会那么讨厌你了!狗崽子,真他妈给我丢人!
六七岁的季明玦在能领悟这句话的时候,是当真觉得自己很丢人来着。他一度为了得到别人的认可,很想改变,想变得会说话一点,讨喜一点,这样的话也许妈妈也不会老是哭。
但每每看到季家那些少爷,大人,过路人马都用着毫不掩饰的厌恶盯着自己,嘲笑自己,季明玦就无法下定决心对他们露出笑脸。也许他性格真的不够好,但他笑不出来。
直到后来长大了一点,季明玦才知道丢人的不是自己,而是季东城。是他生出来自己这个让家族蒙羞的垃圾,又没办法把他塞回妈妈的肚子里,只能忍着并嫌弃着。逐渐就变成了相看两相厌的地步,季明玦越长大也越发的阴沉,骇人。
甚至偶尔他顶着一张冷脸疤痕出现在小区的时候,都会把邻居家小孩吓哭。
郑芝玉看着自己不过十三四岁的儿子就这么富有‘杀伤力’,不禁又是安慰又是担忧——她那时已经病入膏肓,知道自己将会不久于人世了。安慰的是在她走后,至少不用害怕季明玦受欺负的问题,谁敢欺负他?担忧的却是......他这般孤僻冷漠,心会越来越封闭的。
郑芝玉害怕久而久之,没人敢主动靠近季明玦,让他自己孤零零的生活着,她儿子会成为一座孤岛的。能不能有人靠近一下他?温暖一下他呢?而且他的性格越来越宁折不弯,万一以后跟别人硬碰硬的话......郑芝玉越想,就越担心。
“明玦。”她临死前一直没闭眼,抓着季明玦冷冰冰的大手留下的最后一句遗言就是:“别和季家作对,别和他们硬碰硬。”
纵然他们有再多的委屈,可季家就像一座永远无法逾越的高山一样,他们只能蜷在山脚勉强生活,永远不要奢望能跨过去。
可季明玦偏偏就想跨过去,他每次面对季家少爷的挑衅,血液里仿佛有高山流水一样再叫嚣着,又克制着。可到底逐渐演变成一发不可收拾,在他升了初中后,几乎很少能安稳的度过一天,每日都是在讥讽和打架中度过的。
他就是这样一个脸上有疤,沉默冰冷,浑身都带着萧索血气的古怪少年。谁会想要接近他呢?就当季明玦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可以忍受这样的孤单冰冷的时候,偏偏汪忻总是不知道死活的来接近他,招惹他。
而现在,她居然还想留下他。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季明玦即便在厌恶自己身上流着的血,也还是继承了季老爷子一双鹰隼般的漆黑眼眸,盯着别人的时候就容易让人不寒而栗,此刻他就阴沉沉的盯着汪忻:“你说什么?”
小姑娘像是不知道怕一样,脆生生的又重复了一遍:“能不能不要转学呀?”
季明玦冷笑:“为什么?”
“因为......”汪忻低头,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想让你留下来。”
这句‘她想’让季明玦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打了一针强心剂,不似往日平板的一潭死水,现如今鲜活有力的跳动了起来,就好像......活着。
然而他嘴上还是说着:“为什么想让我留下来?不知道我和你那些季家哥哥们很合不来,一见面就打么?”
这倒是真的,季明玦老是会被明言哥哥他们欺负。汪忻不禁有些失落的垂下头,她不是想不到这一层,只是她好自私,明明知道这样也想让季明玦留下来。
汪忻别别扭扭的找着借口:“你、你是年级第一,我想跟你学习。”
瞎说,她自己的成绩明明也很好。季明玦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汪忻精巧圆润的花苞头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他压抑着自己碰触她的冲动,轻声说:“天晚了,回家吧。”
明天是周末,不回答她还能过的开心一点。然后他就站在原地,打算目送汪忻离开。
可是汪忻住的大院明明很近,她咬着唇,有些固执的看着他:“你先走。”
每次都是她先走,这次她想看看季明玦的背影。季明玦微微一愣,片刻后依言转身,刚走了两步,就听到小姑娘又响起来的声音,有一丝发颤——
“小哥哥。”汪忻还是没忍住:“周一的时候,我还能见到你么?”
她想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然而季明玦的脚步一顿,他停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的就走了。只留下一道清瘦修长,还有点决绝的背影。
这个周末,汪忻过的不是太好。
再陪季老爷子进行她最喜欢的钓鱼活动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不一会儿就神游天外两眼发直的模样了。
“忻忻。”季老爷子半睁着眼睛,皱眉叫她:“你心不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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