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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邵侑晰走出去带上了门, 整个办公室一下子就变得喘不过气来。

尤冬抬眼和面前这个男人对视了几秒, 率先搬过椅子坐了上去，疲惫地捏了捏鼻梁骨，“你说吧, 要我们怎么配合。”

医生不慌不忙地低头扯出一根香烟向他递过去，“不急, 我们慢慢说。”

“......”尤冬看了一眼, 伸手接过去叼在嘴里, 用打火机点燃。

他已经很久没抽烟了，抽得最凶的时候是刚来美国的那会儿，一天吃完一包都没问题。

后来是担心嗓子会废掉才开始戒的，但一直断断续续的戒不掉, 直到见了邵侑晰才算是真的克制住了。

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丑陋的也好，恶心的也好，都不是他该看到的东西, 邵侑晰只要永远都活在美好里就好了, 尤冬会尽自己所有的努力去给他构造一个他喜欢的世界。

可为什么偏偏就是他那么想要珍惜的宝贝, 要吃这么大的苦呢。

尤冬好不甘心啊。

他把烟夹在指缝间狠狠地吸了一口，肺里头涌进一股委屈酸涩的味道，吐出来的谴倦烟雾迷乱了双眸的视野, 好像身处在一片看不见尽头的空白虚无里面。

“现在, 我们来谈谈病人的精神疾病吧。”

-

邵侑晰漫步走在走廊的半边阴影里，靠他左肩的这面墙潮得不成样子，衣角只是轻轻刮蹭上去, 瞬间就湿了一小片水渍。

他蹲下身在长廊的中间抱住腿，脚踝被湿闷的冷气冻得有些僵，冷白色的皮肤被盖在外套下发抖。

整个空间唯一的光线就是眼前的这扇破了个角的窗户，枯枝败叶的光秃树干露了片深棕色的枝丫，电线穿梭在枝叶间，麻雀扑棱棱飞向灰色的天空。

阳光洒在邵侑晰白皙的脸上，黑色的瞳孔找不到聚焦，他伏身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从窗户前一直拖曳到走廊尽头。

“病人完全没有生理上的感觉，说明精神状态不稳已经很久了，久到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意识。”

邵侑晰的视线缓缓从前方往右下角瞥过去，从俯视的角度看，小小的院坝里站了几个穿蓝白病号服的人。

坐在石凳上的那个男人，后脑勺的头发秃了一快，像是枯黄的野草一样，嘴里叼了一支燃了一半的烟，未熄的烟灰落在他的衣角，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邵侑晰的心里漫过一阵奇怪的情绪，像是恐慌又像是诧异，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咔呲。”脚底下的玻璃碎片响了一声。

底下那人的脑袋猛地一下抬起来，直愣愣地盯向邵侑晰的方向。

“！”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呢，一条长长的疤痕从头顶一路划到嘴角，狰狞欲裂。两只眼睛无神地望向这边，像是透过他去看什么东西一样，又仿佛两个空洞洞的圆孔，呆滞得好像不是人类一般。

“我是不建议病人再继续放任不管的，这样有可能会影响到他的大脑神经，从而引发更多的病症。”

邵侑晰站在原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看着他慢慢地站起身，朝这边走了两步。

他浑身都害怕得颤抖起来。

突然，那人定住了脚步，奇怪地静了一会儿，然后倏地抓住身边另一个病人的衣领，一拳头挥了上去！

“我们这里有非常完善的治疗设备，如果你有意愿的话，可以把他放到我们这里，我们会让他和其他病人一起接受治疗。”

一拳！两拳！无数个拳头落在身下的那人身上，他骑在那个人的腰腹上，只听着惨叫声伴着动作一起尖叫。

像两只完全丧失意识的野兽那样。

邵侑晰站在二楼的窗户前，隔着一扇破碎的玻璃，想要去阻止他们，可脚下却像是灌了铅一般，连喉咙里堵住的声音也根本发不出来。

别打了！别打了！

“噗呲！”一摊鲜血从那茅草一样的脑袋旁边喷洒出来，落在草地上形成鲜明的一道红迹。

“你大可放心，我们医院是专门配有护工的，斗殴打架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他放在我们这里很安全。”

尤冬拿开烟头呼了一口烟雾，眼眸深沉地望向地面，许久才问了一句：

“那有没有比较保守的治疗方案？”

“......”医生歪头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他。

-

院坝里的两人打了好久，却一直没有人来拉开他们。明明四周还坐了几个同样穿着病号服的人，可他们就像是完全没看到一样，依旧眼神呆滞地各自望向前方。

整个院子，安静得仿佛一片墓地。

邵侑晰眼睁睁看着被压在底下的那个人渐渐失去挣扎，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连躯干也只有在挨揍的时候才会动弹一下。

会不会...

他的瞳孔瞬间缩小，在一个恐怖的念头驱使下，他几乎是毫无意识地捡起地上那块玻璃碎片，卯尽全力从窗户上扔了下去——

玻璃片在空中翻腾了几圈，轻轻地打在楼下那人的后背上。

“啪嗒。”玻璃落地。

“......”

整个院子死一般地寂静了十几秒，那人缓缓转过头，直直地对上邵侑晰的目光，嘴角咧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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