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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孝靖和宁北辰一前一后出现在玄关处时,就看到江映雪慢慢地蹲在地上,双手捂脸,压抑的哭声从她的指缝间传了出来。
“妈妈!”贝儿飞快地向莫宝儿跑来。
莫宝儿把贝儿抱到怀里,紧紧的,仿佛就怕一个不小心,她和贝儿就要分开。
宁母把儿子叫了过来,厉声责备道:“北辰,你眼瞎了吗?怎么找了个泼妇?”
宁北辰默然不语。
他本不想让宁母见到宝儿的。目前这个状况实在是再糟糕不过了。
敌方有个战斗力爆表的母老虎,这边只有一个傻子一个小孩一个理工宅男。任重觉得自己有必要挺身而出了。
“阿姨,你说谁泼妇?谁都可以是泼妇,傻宝绝对不可能。还有,贝儿是我们的,休想夺走。”
宁母哼了一声,高傲极了:“你们不去打听下,宁家是做什么的吗?”
拿家世压人?
任重也哼了一声,小霸王之气侧漏。
“那你们不去打听下,我们靖哥是做什么的?新诚的总裁,KOB的创始人,十大青年企业家。他可是贝儿的——”
“我是贝儿的爸爸。”陈孝靖从莫宝儿怀里接过贝儿,看着莫宝儿脸上的指印。
他的脸色又寒了几分,目光森冷地看着宁北辰,“宁先生,请你以后别来骚扰她们。”
宁北辰面色不善,开口道:“你只是法律上的,并不是贝儿的亲生父亲。”
“你也不是贝儿的亲生父亲。”陈孝靖语气坚定地说。
莫宝儿紧张地看着陈孝靖。
“刚刚我的助理调查到了宝儿的出境记录。宝儿从英国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宁先生,不信你可以去海关那查下。”陈孝靖又说。
莫宝儿那颗差点死去的心一下子又活了过来。
她就知道,她不会走回头路的!
宁北辰彻底懵了,“可是,那晚,那个女人身上有着跟宝儿一样的香气。”
“宁先生,你自己睡了什么东西你都不清楚吗?”任重忍不住又打起了嘴炮。
陈孝靖凉凉又说:“宁先生,如果你还有疑问的话,可以做亲子鉴定。不过,假的就是假的。是成不了真的。”
陈孝靖先前也做过一份亲子鉴定。
法务部送来时,他随手不知道丢到哪里了。
假的就是假的。
是成不了真的。
闹剧终结。
陈孝靖一手抱着贝儿,一手拉起莫宝儿的手,柔声道:“宝儿,走了。我们回家。”
“嗯!”莫宝儿开心地应了一声。
她牢牢地握紧了陈孝靖的手。
暖暖的,像个太阳似的。
莫宝儿这辈子再也不想松开了。
她看上的男人,就是她的。
对,她就是这么霸道。
————
贝儿最喜欢的做的事,就是数钱了。
能比数钱更让她快乐的,大概就是一边吃烤串,一边数钱。
按这样赚钱的速度,她们母女俩脱贫致富的生活指日可待。
“苗叔叔,我们以前也卖香皂,为什么生意比现在差多了?”小财迷向苗宇讨教。
苗宇想培养贝儿独自思考的能力,问:“你觉得现在的香皂店和以前的有哪些不一样的地方?”
贝儿仔仔细细观察了下:“地理位置、装修,还有……产品的包装。”
裕荣商场位于深城的商业中心,人流量极大。
装修是苗宇一手负责的,比起小桥街的宝儿手工香皂店,那简直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产品的包装方面则听从苗宇的意见,焕然一新,虽然成本加大,但是效果却是显而易见的好。
“对于大部分消费者来说,他看的第一眼不是你的产品,而是包装。”苗宇耐心地指导他的小学徒。
“哦。”贝儿继续讨教,“那我以后只要花钱弄包装就行了吗?”
“这可不行,质量是产品的核心。漂亮的包装只是让你多了潜在顾客,可是,要是想把他们变成回头客,那就得用产品的质量说话了。”苗宇语重心长地说,“销售可是一门大学问,你要学的东西可多了。”
贝儿连忙把一个鱿鱼串递到苗宇面前,露出个十足讨好的笑:“那这个就当学费咯。”
“免费的。”苗宇说完后,继续培训新招的两名员工。
陈孝靖加完班过来,商场也差不多到了打烊的时候。
莫宝儿把皂液装入挤花袋,在圆形皂体边缘挤上一圈花边缎带。
天知道她哪里来那么多鬼点子,看到了蛋糕,突然就想到了做蛋糕皂。
然后,整整一周早出晚归,不见人影。
贝儿说她去了厨师培训班学习蛋糕装饰。
陈孝靖怎么都觉得有点不可信。
橘色的光线落在莫宝儿绝美的侧脸上,随意挽着的长发垂在单薄的肩头。
不像平日里傻里傻气的她,也不像记忆深处那天真活泼的模样,现在的她更像是一个母亲。
虽然命运对她开了个残酷的玩笑,虽然经历诸多不公正的对待,却毫无怨言、勤勤恳恳地努力着。
“你妈妈在努力,她想给你一个安定的家。”陈孝靖感叹道。
莫宝儿笑着看向他,突然毫无预兆地抛了个媚眼。
陈孝靖心猛地一跳,连忙低下了头。
到家的时候,一宝一贝已经在后车座互相依靠着睡着了。
陈孝靖先把贝儿抱回客房的床上,又回来抱起了莫宝儿。
除了胸前存在感极强的两坨,她的身上就没几两肉,轻飘飘的。
被熟悉的味道包围,莫宝儿直接醒了。她搂紧陈孝靖的脖子,视线被他冻得发红的耳垂吸引住了。
白里透粉,晶莹饱满,像极了果冻。
味道一定很美味。
莫宝儿伸出小舌头,舔了下。
陈孝靖整个人都懵了。
她的嘴唇温热、柔软,舔舐着他的敏感地带。
酥酥麻麻的感觉一下子席卷了他全身的每个细胞。
“莫、宝、儿!”陈孝靖松开双手。
莫宝儿直接掉到地上。
“哎呦,我的屁股啊。”莫宝儿揉着屁股,哀叫。
陈孝靖瞪她的眼睛像是要冒火:“莫宝儿,你究竟哪里学的?干吗老是撩我?”
莫宝儿眨了眨眼,直接装傻充愣,“靖哥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我说你是个傻子!”陈孝靖气绝。
莫宝儿抱着他的大腿,嘻嘻笑道:“哦。”
陈孝靖:“……”
陈孝靖彻底被她打败了,蹬蹬瞪地迅速上楼了。
这个傻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真的什么都不懂吗?
顶着天使般纯真的脸,却动不动勾引着他。
天气实在是太冷了,他洗了个热水澡,就窝进被窝里早早入睡。
……
一睁眼就发现视线正上方粘着两颗黑漆漆水汪汪的大眼睛,任是陈孝靖胆大,也被吓得滚下了床。
“靖哥哥,别怕,是我呀。”莫宝儿跳到他的床上不停打滚,欢呼雀跃,“这床可真软啊。”
陈孝靖抓着她的脚腕,简单粗暴地把她从床上拖了下来。“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明明睡前锁好门的。
莫宝儿一个鲤鱼翻身,抱上了陈孝靖的大腿,嘿嘿笑道:“你猜?”
“猜你个头!”陈孝靖气结。
“吼吼吼——”莫宝儿发出一连串古古怪怪的笑声,神神秘秘又说,“靖哥哥,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会魔法哦。”
“魔法个头!说不说?”陈孝靖太阳穴上青筋一跳一跳,厉声道。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莫宝儿立即服软,指了指阳台。
阳台旁有一颗茂盛的榕树。粗大的树枝斜着伸出来,一直伸到阳台。
敢情这傻子还是爬树爬上来的?
陈孝靖又好气,又好笑,揪着她的耳朵,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你的恐高症治好了?”
莫宝儿疼得嗷嗷直叫。
她现在离陈孝靖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自然是不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距离,立即抱了上去。“靖哥哥,我们去约会吧。”
她搂得太过用力了,胸前的柔软紧紧地贴着陈孝靖硬朗的胸膛。
男人清晨的身体本就敏感,陈孝靖自制力再强,也差点破功了。
“好好好!”陈孝靖连忙答应。
清源乡山清水秀,家家户户种植着中草药。
陈孝靖由莫宝儿领着,沿着田野小路,走进了花田。
空气中弥漫着薄荷的清新味道。
陈孝靖顿感神清气爽,长期加班带来的疲惫感一散而去。
如果不是莫宝儿傻了,他真的怀疑莫宝儿是带他出来散心的。
莫宝儿坐在长椅上,望着不远处正在吃草的山羊,两条腿前后不停地摆动着。
“宝儿,你还真是无忧无虑啊。”
有时候,陈孝靖还挺羡慕傻宝的。
他每天不是工作,就是出差。
像傻宝这样没心没肺只管嘻嘻哈哈的,好像也挺不错。
“我想做香水。”无忧无虑的傻宝有些沮丧,“可是香料太贵了。苗宇也说做香水成本太贵,不好卖。”
莫宝儿苦恼地鼓起了嘴,把腮帮子鼓得圆圆的。
真想用手指戳戳她的脸颊……
陈孝靖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不对劲,反应过来时,指尖已经触碰到了光滑细腻的肌肤。
手感好的就像是上好的绸缎。
她的脸像是漏了气的气球一样扁了下去。
莫宝儿再次鼓起脸颊。
陈孝靖又恶作剧地再去戳。
莫宝儿用无语的眼神看了陈孝靖一眼,“我的脸很好玩吗?”
陈孝靖第一次在傻宝脸上看到这种表情,觉得生动极了。“嗯。”
“幼稚。”莫宝儿扭头,不理他了。
被一个傻子说幼稚,陈孝靖非但不生气,反而更开心了。
“宝儿,你在这等着。我去小卖部买饮料。”陈孝靖站了起来。
他今天穿着一件深卡其色的呢子大衣,简洁利落,版型又特别贴合,衬得他宽肩长腿十分养眼。
莫宝儿目送他远去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到了。
“傻宝,你看男人的眼光可比我强的多。”莫宝儿感慨道。
突然,地面强烈地摇晃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
地面开始坍塌,莫宝儿的耳边是轰隆隆房屋倒塌的声音,以及,人们惊恐万分的哭喊声。
地震猝不及防地来了。
“靖哥哥!”
莫宝儿感觉到心脏仿佛急速下坠,她清晰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陈孝靖!陈孝靖!”
逆着慌乱的人群,莫宝儿向陈孝靖刚刚离去的方向跑了过去。
可怕的十五秒过后,地震停了。
可是,还没多久,迎来了比刚才还严重的余震。
人群出现了争抢和推搡,各种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来,女人的尖叫声,孩子的哭声,男人的咒骂声……
“陈孝靖,你在哪里?”莫宝儿被撞倒在地,心急如焚地叫道。
大块大块的水泥和瓷砖从建筑物上剥落,扬起一道道灰尘,挡住了阳光。
世界陷入了绝望的阴影中。
犹如她的母亲被掩埋的那一刻。
莫宝儿瞧见了一处废墟下掩埋着的一角深卡其色衣料。
那是陈孝靖的大衣!
余震持续了十多分钟后,终于停了下来。
一眼望去,满目苍夷。
四周都是垮塌的房屋。
不久前还是风景秀丽的清源乡,如今俨然是人间末日。
陈孝靖帮忙把伤者从废墟里背了出来,家属拥了过来,不停地向他道谢。
一具血淋淋的尸体从陈孝靖的面前抬了过去。
随之传出了家属嚎啕大哭声。
绝望、痛楚、悲凉……
在天灾面前,人类显得过于渺小。
“宝儿!”
对外通讯完全被毁坏了,陈孝靖到处寻找着莫宝儿的身影。
他怕找不到莫宝儿。
他更怕找到莫宝儿的尸体。
陈孝靖匆匆穿过劫后余生的人群,穿过正在挖掘的救援队,穿过已成为废墟的小卖部,直至,视野中出现了那个单薄的身影。
“宝儿!”
陈孝靖提在嗓子眼的石头安然落地,跑了过去。
莫宝儿没听到他的呼声,还在不停地用双手挖着一个废墟。
陈孝靖以为谁被掩埋在底下,帮她一起清理着。
“陈孝靖!”莫宝儿嗓子都哑了,哭喊道,“你别怕,我会救你出来的!”
陈孝靖恍然大悟,他把莫宝儿拉了起来,叫道:“宝儿,我在这里!”
莫宝儿茫茫然犹如身在梦境,“……陈孝靖?”
她漂亮的杏仁眼睛肿成了桃儿,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如今布满血丝。白皙的肌肤都有些起皱,可以想象哭的有多么惨烈。
“陈孝靖?”莫宝儿嘴巴抖动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泪眼朦胧,一动不动地看着陈孝靖。
“是我!我还活着!”陈孝靖激动地把她拥入了怀中。
“陈哥哥,我,我还以为你跟我妈妈一样,被埋在里面了!”莫宝儿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我多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陈孝靖轻拍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慰着他。
她是怕极了,全身不住地在颤抖。
陈孝靖的手也不住地颤抖着。
他搂住她的腰,缓缓收紧,直到将她完全淹没在怀中。
在这混乱的灾后,两人紧紧相拥,用彼此的体温取暖。那渐渐同步的心跳声告诉他们:活着,真好。
……
陈孝靖拿着一瓶矿泉水,冲洗着莫宝儿的双手。
黑色的脏水流到地上,露出了她白皙的肌肤,手指和掌心的伤痕,也一一露了出来。
她的十指遍布着被石头尖锐的边沿划出来的伤口,惨不忍睹。
两只大拇指的指甲已经脱落。
最为严重的就是她的两手虎口处都被撕裂了,鲜血不停地涌了出来,甚至能透过皮肤,看到底下的组织。
陈孝靖血脉沸腾,全身的血液直往胸口冲,以至于心脏热热胀胀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一样。
那里有着心疼,有着感动,还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那时的陈孝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明白,终其一生,他再也放不下莫宝儿了。
陈孝靖用棉花蘸着消毒水,仔细地给她的伤口消毒。
十指连心。
莫宝儿疼得几近晕厥。她虚弱地靠在陈孝靖怀里,气若游丝道:“妈妈离开了我,老莫也离开了我,陈哥哥,你不要再离开我。”
“不离开。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这是莫宝儿晕倒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莫宝儿醒来时,就闻到了一股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
还有,陈孝靖身上特有的让人安心的气味。
他趴在床边,睡着了。
呼吸声很清浅。
莫宝儿用手肘轻轻推了推陈孝靖的头。
陈孝靖立即醒来,眼里全是担忧,“宝儿,觉得怎么样?”
“水。”莫宝儿渴得嗓子都在冒烟了。
现在的她就像是搁浅在沙滩的鱼,急需水的灌溉。
陈孝靖连忙去倒了一杯温水,扶着莫宝儿慢慢地起来,让她半靠在枕头上。
莫宝儿就着陈孝靖的手,慢慢地喝完了。
“我还想喝。”莫宝儿沙哑着声音,说。
陈孝靖又去倒了一杯。
三杯水下肚,莫宝儿总算是活过来了。
她望了望四周。
陈孝靖知道她在找什么,在她开口之前,说道:“我让任重带贝儿去他公寓里睡觉了。等天亮了,她会来看你。”
莫宝儿问:“现在几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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