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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檀这还未过门就胳膊肘往外拐的毛病, 白敏敏觉着是无论如何也改不了了。婚期愈近,明檀隐约流露出的恨嫁之意就愈发掩藏不住。
平日在外倒还矜矜持持,私下叙话时, 她却常将“待成婚后”如何如何这种羞人的话挂在嘴边,偶尔还捧脸叹气,碎碎念上一声:“竟还未至年关!”
白敏敏和周静婉都觉着没眼看。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明檀原先盼着能与未来夫君叙面的端阳节早已热热闹闹过去,转眼又至七月七夕。
七夕乞巧之节,女儿家们向来都很看重。勋贵人家年年都会在自个儿家里的庭院之中搭起彩楼, 以供自家姑娘呈巧焚香,虔诚祈愿。
外头也热闹得紧, 近七夕之日, 上京城里车马喧阗, 街上铺子琳琅,比寻常多出不少奇巧之物。
因着备嫁甚少出门的明檀, 亦是在这一日踏出了靖安侯府。
大显朝的习俗,姑娘家们多会在七夕这日互赠些小玩意儿,明檀呆在家中备嫁,泰半时间都无所事事, 便早早给白敏敏、周静婉、沈画, 还有其余一些平日交好的京中贵女准备了自个儿绣的香囊手帕等物。
其实明檀于女红一道不甚热衷, 穿针引线的, 颇费功夫不说, 还颇伤眼睛。不过虽不热衷,但为着成为京中贵女翘楚, 她的女红针线早已练到了十分拿得出手的境地。
出自她手的物件用料讲究,绣样新奇, 便是绣工不如一些精于此道的姑娘家出挑,拿在手里头也是颇为精致可爱的,且香囊之中,她还放了小巧首饰、胭脂水粉、精细木雕等各种小玩意儿。
白敏敏收到了香囊和一把造得十分精巧的孔明锁,是明檀那位在庞山上任的大哥托人带回来的。
庞山是小地方,但地近往来要塞,商客极多,新奇东西也多,每隔一段时日,她大哥都不忘往京里头捎些好物件。
周静婉则是除了香囊之外,另收到柄小团扇。扇面用的上等绫绢,上头绣有与她十分合衬的含苞山茶,还仿着她的字迹,绣了两行她自个儿做过的山茶诗,柄端穿孔,绕有极通透的流苏玉坠。
周静婉爱不释手,当即便换了扇。
明檀这回闲得准备了如此用心的物件,白敏敏同周静婉难得地不好意思起来,她俩准备的,拿出来委实就有些不够看了。
白敏敏玩着手里头的孔明锁,也不知道在瞎琢磨什么。听明檀又在碎碎念着近日容色是否有莹润几分、待嫁过去后,她未来夫君可会喜欢她的模样――
白敏敏忽然放下孔明锁,神秘兮兮地朝明檀招了招手,又略带兴奋地压低声音道:“今儿夜里,别玉楼可热闹,想不想去看看热闹?”
一听别玉楼,明檀与周静婉都不约而同瞪直了眼。
明檀:“你莫不是失心疯了,好好的去那儿做什么?”
周静婉也以扇掩唇:“你素来玩心重,可别玉楼的热闹哪是姑娘家该去凑的,快别说了。”
“阿檀,我这可是为你着想,我二哥同别玉楼的水盈姑娘有几分交情。水盈姑娘的大名想来你定然听过,你不就是想让你未来夫君喜欢你嘛,我瞧着你这张小脸蛋也不必再折腾了,非要折腾,不如在别的地方下下功夫。”
别玉楼是上京第一花楼。能做成上京第一,那它背后的力量必然极为强大,且必然有些特别之处。
虽是花楼,但别玉楼里的姑娘多是卖艺不卖身的[倌儿,个个容色上佳不说,还极有才情,京中的达官贵人甚爱追捧,成不了入幕之宾都乐得为其一掷千金。
水盈姑娘便是个中翘楚。
听闻这位水盈姑娘原本也是出身官家,因抄家入罪,没入奴籍才流落烟花之地。其容貌i丽,身段窈窕,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重要的是,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子数不胜数。
其实真贪床笫之欢的,也不会执着于别玉楼,京中的温柔乡不少,哪处去不得。来别玉楼的贵人们,多是为了风雅噱头。
然这位水盈姑娘不仅引着风流名士品茗煮茶传诗相和,更是让京中多家公子为其争得头破血流,真真儿是差点闹出过人命的。她既如此引人,想必确然有些独到之处。
大家闺秀去花楼看热闹,这种念头实乃逾矩,若是被人撞见,百口莫辩。而白敏敏之所以有此大胆提议,也是因着每年今日,别玉楼都会声势浩大地闭门谢客过乞巧。
虽不迎客入楼,但大家会在外头另搭乞巧楼,摆宴,楼里的姑娘们会对月穿针、锁蛛结网,焚香叩拜,将些寻常女子乞巧节都在做的事儿,做出另一番风雅趣味来给大家伙儿看,当然还会有新鲜编排的歌舞助兴,月下起舞,作足诗意姿态。
每岁七夕,来别玉楼外仰美人风姿的人群都挤得满满当当,颇为壮观,而若想近距离观赏美人情态,那还得有些门路才能定到雅间。
“别玉楼今儿过乞巧,那么多人去看热闹,咱们去看看怎么了。又不是真正进到他们花楼,只是在外头的乞巧楼棚就近看看,那位水盈姑娘,到底是何风姿如此引人,并不为过。且咱们坐雅间里,隔着屏风,无人会发现的。”白敏敏说得信誓旦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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