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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廷昕出院是在一个月后,那天, 实验场爆炸案第一次庭审。
“吕阿姨, 你胖了。”何似靠在病房门口, 看着帮吕廷昕收拾东西的叶以疏酸溜溜地说。
小叶子都多少年没这么认真地帮她整理东西了!
吕廷昕正在回信息, 听到何似的话抬起头, 笑容很淡,但不像以前那样寡淡, “嗯,多亏以疏的悉心照顾。”
何似一口气噎回胸口, 堵得难受, 她这是在真人演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旁的叶以疏把两人绵里藏针的话听得清楚,她一点不也担心出事, 反而有些欣慰。
何似已经接受了吕廷昕是朋友、是家人这个事实,吕廷昕也开始尝试着从过去走出来,掐架、斗嘴、取笑, 这些早在多年前就被埋葬的灵动情绪最近时常在她身上出现。
她们都开始朝前走了。
“小叶子!好了没?!饿死了!”何似扯着嗓子喊道。
她以前真是太小看吕廷昕这女人了,人当真是比她多吃了几年大米, 心眼多了去了, 在人家面前,她是斗也斗不过, 稳又稳不住,活该输了气势,还输了老婆给人当牛做马。
“好了好了。”叶以疏提着东西走过来,用空出来的手捏捏何似耳朵, 教她规矩,“这里是医院,不能大呼小叫。”
何似嘿嘿两声,乖乖认错,顺手把叶以疏提着的东西拿走,抱进怀里,“小叶子,晚上姜骊姐姐请吃饭,你记得吧?”
“记得。”叶以疏点头,然后对还靠在墙上发信息的吕廷昕说:“可以走了吗?”
吕廷昕收起手机,站直,“可以了。”
两个同样高挑的女人站起一起......有点养眼。
何似觉得自己又酸了。
“小叶子,你说我们去姜骊姐那里要不要带礼物?”何似假装询问,实则用丰富的表情猛刷存在感。
叶以疏把何似的心思摸得透彻,心里好笑,嘴上倒还算配合,“我带着走哪儿都不认生,会活跃气氛的你当我的礼物,你带着相机,多拍几张合照算你的礼物。”
“行不行啊?这也太没诚意了吧。”
“行。”叶以疏帮何似把怀里歪外到一边的东西摆正,随手又把她宽大的短袖领子往里拉了拉,“聚餐结束,骊姐就要走了,她这一走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留下点真实能看到的东西让她带走,以后一个人寂寞的时候拿出来看看也算是种心里安慰。”
叶以疏说得轻松随意,何似却听得心里五味杂陈。
过去那些年,她一直带着叶以疏送的玉坠,天天想,天天看,不就是睹物思人缓解一个人流浪在外的寂寞?
至于叶以疏......肯定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想什么呢?眉毛都挤成一堆了。”见何似表情不好,叶以疏用食指压着她的眉心问。
何似摇摇头,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想法挺好。”
“嗯,那晚上就好好表现,正好也让我看看大摄影师是怎么拍照的。”
“啊?”何似面露为难,“万一害羞手抖怎么办?”
叶以疏回答得格外善解人意,“没事,我给你揉揉。”
何似,“......哈?”大庭广众的秀恩爱不太好吧。
何似呆滞的表情配着圆溜溜的眼睛看起来非常好玩,吕廷昕一时没忍住说出了心里话,“小朋友。”
何似登时毛了,堵着门口就要找吕廷昕的事,无奈怀里抱了一堆东西,吕廷昕随便一个假动作就从旁边溜了出去。
何似气不过,跟在后面穷追不舍,吕廷昕配合地一边跑一边躲,两个年龄加起来超过60岁的人对这种小孩子你追我闹的小把戏玩得用心。
叶以疏跟在后面慢慢走着,眼前的画面第一次让她有了‘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矫情感慨。
还好,一切美好都来得不晚。
“小叶子,快点啊!哈哈!”抓住吕廷昕报完仇的何似,用身体把她挤在自己和墙之间,欢天喜地朝叶以疏喊。
叶以疏无奈地拨了拨头发挡住脸,不让路过的人用眼神控诉自己。
这姑娘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和她说一百次不能在医院大声喧哗,她也记不住一个字。
叶以疏快步走到两人跟前,拉着何似的衣服,小声说:“站好啊你!”
那躲躲闪闪的表情看得何似通体舒畅。
欺负叶以疏,看她着急恼火一直是何似的理想,她从以前努力到现在,以后还将继续。
对这个理想,何似只是想想就能一个人笑出声来。
人嘛,性子再慢也得有点寻常人的脾气,这样的感情才有真实感。
何似冲吕廷昕扬扬下巴,得意地说:“阿姨,以后别老掐着点踩,再有下次还揍你。”
吕廷昕秀丽的眉梢动了动,“就凭你这小身板?”
“嗨!你还来劲了你......哎!小叶子,你干嘛呀!”
何似的威胁只说了一半,就被丢人丢不下去的叶以疏强行拖走。
于是,向来严肃的住院部出现了这么一幕——一个抱了满怀东西的矮子苦力被一个两手空空的俏丽姑娘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
走到护士站,叶以疏把何似放进墙角,自己过去办出院手续。
何似郁闷地抱紧东西,缩在墙角死盯着笑得给外慈祥的吕廷昕,大眼睛里刀子哗哗乱飞。
办好出院手续,叶以疏看着各种单子,头也不抬地对两人说:“回家了。”
何似了笑眯眯地回答,“好的!”
说完,何似跑到叶以疏旁边,故意挤着她走路。
叶以疏走不稳,偏偏气不起来,弄得她也有点想打何似。
等电梯的时候,叶以疏临时有个电话,走去了一边接。
何似落单,又开始兢兢业业地和吕廷昕打眼神战。
“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一位叫吕廷昕的病人?她住在哪个病房?”
不远处,一道清亮的男声传来。
何似立马侧着身体,越过吕廷昕往过看。
护士站,一个穿着夏常服的年轻军官在和护士说话。
很明显,刚才那句话是他问的。
他左侧,何似看不完整的一边停了一辆轮椅,里面坐着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右手的袖子里空空荡荡。
“吕阿姨,他们是你战友?”何似疑惑地问。
吕廷昕回头,平淡目光没有变化,“不认识。”
“可是他们指名道姓找你啊?”何似心里的疑问越来越重,“而且,我怎么觉得坐轮椅那个人在哪里见过?”
“叮!”电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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