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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衍出生在一个城中村, 因为钉子户太多, 这块地界成了整个城市唯一还没被拆除的老城区。
随着经济上涨, 他所居住的城市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所以, 那城中村便被城里人视作一块牛皮癣,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 连村里的人也跟着受白眼。
那里成为了默认的贫民窟。
小孟衍并不懂得那么多, 他只记得每到饭点,筒子楼便烟火缭绕,爷爷奶奶会在这个时候回家给他烧菜。
孟衍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母, 据邻居说, 夫妻两个是疯了,发了精神病,双双自杀死掉了。而他是精神病的儿子,说不定也遗传了他们的基因,不吉利, 都叫自家的小孩不要和孟衍在一起玩耍。
孟衍只能看到小朋友和邻居们躲在门后窥视的眼神。
后来他上了小学, 因为没有朋友, 学习就成了他唯一的消遣,等他成绩足够好, 能够上到市中心的中学时,才是噩梦的开始。
孟衍长得甜, 大眼睛长睫毛, 嘴巴又很丰满, 大人见了想亲一口脸蛋,同学见了也会不由自主的亲近他。
这里没有人知道孟衍的过往,也没有人会再叫他小精神病,孟衍本以为自己重获新生,可他没想到,有个认识自己的孩子也考到了同一所学校。
处境变好没多久,就再度被打入谷底,这时候的他连校园暴力的概念都没有,只知道大家都不喜欢自己。
睿深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是孟衍的同桌。
他会带着孟衍一起去吃饭,一起上间操,会大声反驳那些嘲笑孟衍的声音,在孟衍的世界里,睿深是独特且唯一的存在。
又过了没多久,孟衍的爷爷奶奶也在乡下溺水去世了,可怜的小孩变成了孤家寡人,于是睿深便叫父母办了收养手续,把孟衍带到家里。
因为亲人逝去的打击,孟衍开始学习一切急救医疗知识,他内心的空洞太大了,只能用不断的学习来填满自己,而陪在他身边的依旧是睿深。
有了这么多铺垫,孟衍爱上对方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确实喜欢了对方很多年,终于在成年的时候鼓起勇气告白,两人也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那个时候的睿深还不叫这个名字,而他的父母也变得忙碌起来,经常往返国外,两人几个月都见不着他们一面,艾家的大宅,也就变成了两个小情侣的地盘。
年轻人非常疯狂,孟衍觉得自己那几年除了上学就是和睿深在一起厮混,卧室里的大床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他一度认为自己和睿深是相爱的,但是现实给了他一盆冷水。
老天爷像是在玩他一样,在身体不舒服一周后,他检查出了世间罕有的病例,他的细胞因为不明原因飞速失去活性,细胞分裂的速度都没有毁灭的速度快。
如果想要治疗这个绝无仅有的病,可能需要花费天价,就算是睿深家也绝对负担不起。
就是这个时候,他见到了睿深绝情的一面。
他们分手了。
孟衍知道人情世故,他并不责怪睿深,只是自己离开了那个家,再度孑然一身。
因为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孟衍便靠着自己的本领加入了国际搜救组织,想让自己的生命发挥最后的价值。他每月都会定期给艾家打钱偿还这些年来照顾自己的费用,过的紧巴巴的,更别提治病了。
可他没想到,睿深居然能做的这么绝。
他还没将家彻底搬完,就看见已经有其他人登堂入室,躺在他的床上。
他可以催眠自己分手就是分手,睿深再找也不关他的事,然而他却被告知,睿深早就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也许两年前,也许三年前……
睿深从来就没爱过他,只是对投怀送抱没有拒绝罢了。
他想起分手时睿深毫无触动的眼神,又想起他把自己当成物品一样掌控,从不顾及自己的感受。孟衍感到前所未有的恶心。
他明白,睿深只是把自己当成所有物,而绝非情侣。
他再也没回到那个家。
用孟衍自己的话来说,生活永远比故事更加狗血,最令他痛恨的不是睿深,而是仍然爱着对方的自己。
睿深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他怎么能忘却呢。
他心里除了恶心和痛苦,更多的是极度不甘。
因为睿深就没喜欢过他。
在孟衍短暂的一生里,他从不祈求什么,唯一渴望的东西,也只是睿深的爱罢了。
可就连这个,他都没能得到。
孟衍的身体颤抖着,倚在门上不停喘息,他狠狠拧了自己两下子。
“太没出息了,你是傻逼吗?”
孟衍发现自己居然会因为幻想出睿深的死亡,而感到心痛。
好在他是个对感情非常果决的人,即使自己再爱对方,他也不会再和那个人在一起了。
他不会因为花言巧语踩第二次雷。
从今往后,他和睿深就只是队友关系,仅此而已。
曾经的那个人,在他心里已经死了。
孟衍撑起身子开了门,发现睿深一直在外面站着,他看都没看对方,径直走向银色大厅,在理智之眼那里兑换了十个铸币的情绪稳定剂。
一管药剂喝下去,孟衍心里杂乱的情绪一干二净,什么心痛,什么酸楚,全都消失殆尽。
他连死灰复燃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睿深跟在他身后,不敢说话。
孟衍长舒一口气“我不想追究,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既然已经分手,咱们之后的关系就直保持在同事、战友上,多的不想说,你也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吧。”
“分手?”睿深眼神怔愣了一下。
孟衍不解的看他。
睿深握紧双拳“我只是离开了,可从来没有亲口说过分手。”
“……”孟衍冷笑“你别跟我说你死了就失忆了。”
睿深心里一痛“我没有。”
他做过最后悔的决定就是离开对方,导致了现在多年相隔的局面,但是他当时也没想到会被困在方舟里再也回不去。
之前听到孟衍说前男友,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太久没露面,让孟衍等不下去了。
他什么时候说的分手?
睿深的记忆力很好,任他如何回想,都只能确定自己从没说出过这种话来。
当时他只是和孟衍说,自己要出去一趟……
孟衍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算了,我回去休息了。”
偌大的银色大厅,只留下睿深一个人站在中央,默默无言。
他知道,孟衍虽然看起来很随和,但是心里非常执拗,自己再怎么解释都没有用的,只会被当成诡辩。
“我到底该怎么办。”
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你们能再相遇已经是缘分了
视野的界面中,显示出了管理员的橙色通知。
“我……”
如果当初你不离开方舟到人间去,也就不会遇见孟衍,孟衍也不会生病
“我不知道会有这种后果,是我的错。”
即使你为了找到解决病情的方法,自杀再回到这里,也没办法和他在一起。
“可现在我们都在方舟了,他的身体也不会因为我的影响继续崩溃。”
你以为,你给人类带来的只有病痛吗?人类承受不了的,如果长期以往的接触,连精神都会受损。那孩子本身就是容易受到影响的类型,你是在害他。
睿深沉默了一会儿,回道“可笑,那你现在不也是在害他,如果你真的是为了他好,为什么要把他拉进方舟世界?”
他很有天分,就让他这么死掉,未免太过可惜。
“你总有你的道理。”睿深闭上眼睛“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你也不需要知道,总有一天,你们都会感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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