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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幼一她爹,唐有生和她说过,原本他们是下驴村村口搭棚做小食的人家,专门给过路的或耕种劳累不想回家的乡民们烧饭。
收入甚微,但起码将女儿养得像年画里,朱唇桃腮的小仙童,白白胖胖的,招人喜爱。
直到她四岁那年,棚里迎来一群路过打尖的师生,对他们的小食交口称赞,尤其是唐家秘制的杜康酒,深得那名胖夫子的青睐,两日后,一辆马车将唐家三口接到了崇延城的上山书院,做掌厨了。
唐有生怀着找到靠山的窃喜,与书院院长孟均一口气签下了十年的雇佣契约。
因为他听说这个上山书院是前朝赫赫有名的太子太傅——孟保廉创立的。
相传,孟保廉睿智过人,学富五车,曾位至从二品,在前朝做了二十年的国子监事,培育了数不清的名门子弟,朝代更替之时请辞回乡,随后便建立了这座上山书院。
孟保廉仙逝后,书院由长子孟均接管。此书院依山傍水,又师出有名,不管是配置还是名声都极好,孟家是货真价实的书香门第,想做成百年书香名门是一蹴而就,谁不是削尖了脑袋想进来做佣工?
然而没想到的是,如今的上山书院早不如当年风光,已是虚有其表,败絮其中,而造成上山书院衰败的正是孟均自己。
衰败是从孟均涨学费那时开始,且是连年地涨,教学质量却无任何进步,毫不掩饰敷衍的痕迹。
如此,在此念书的三百号学子陆续失望离开,还气走了一众才华过人却无从施展的夫子。
虽然孟均后知后觉力挽狂澜,好歹保住了七十多位学子,却几乎是其他书院不愿收的纨绔子弟。
这些学子上课睡觉捣乱,下课斗鸡玩狗,动不动就掀桌互掐叫嚣我爹是谁谁谁你他娘敢惹我就等着抄家吧的阵仗,可叹曾经书香四溢的名门书院,沦落成荒唐笑话。
而让唐有生痛苦的是,孟均是只铁公鸡。
全院七十多号人,烧煮盥洗洒扫这么多活儿,竟全由五个佣人分担,工作量大到叫苦不迭。
因着白纸黑字的十年契约,唐有生只好忍声吞气熬着,只盼东家会念着他们勤劳耐苦,尽量善待他们。
两夫妇忙得屁股不挨凳,幼小的女儿自然没法照料,白嫩的小仙童,转眼变成邋遢的小胖猪。
书院里那群吊儿郎当的师生最会狗仗人势,捧高踩低,对书院里这么一个异类尤其反感,常拿她的胖和憨取笑,小唐幼一若不小心靠近了他们书堂,还会被呵斥驱赶,让原本爱笑的唐幼一备受伤害,熬到八岁,已彻底变成一个不爱说不爱笑,习惯将自己躲得远远的孩子。
直到,那个像小太阳的孟鹤棠在她生命里出现。
那天早上,唐幼一在吃过早饭之后又溜进厨房吃了两个菜包,走的时候还塞了两个大肉包进袖兜,才满足地离开。
那时已入秋,早上的阳光很浅很干净,风凉凉的干干的,十分舒爽。她哼哧哼哧爬到书院后山,钻过一道石缝,来到一片辽阔的茅草坡。
茅草很高很密,一直蔓延到另一座山的山顶上,像极了海,风一过,就会搅出一波波的巨浪,发出铺天盖地的刷刷声。
唐幼一看着眼前的茅草浪,浮着薄汗的小肉脸像开了花一样笑得极甜,圆乎乎的小身子似乎也变得轻盈,一蹦一跳地钻进了高过她头顶的茅草丛。
没有进去多深,唐幼一就来到一小片压平了草的茅草地,上面放置着一顶像帐篷的简陋草棚子。
这顶小草棚是唐幼一花了一整个夏天一手一脚做成的,是属于她自己的秘密小窝。
唐幼一仔细拍掉身上的泥尘,脱下脚上的脏鞋,甚至撅着屁股认真地让自己放掉了一个屁,确定浑身上下洁净无比了,才郑重地钻进草棚。
然而才走进去一步,脚就绊到一根圆柱形的东西,脚下一个不稳,笨拙的身体就跌在了一片坚实的软物上。
在她的身体砸在这个软物的那一瞬间,她分明听见一声像遭人打了一拳的“唔!”
唐幼一愣愣抬头,狭小的棚子里居然躺着一个少年,他后脑勺枕在臂上,正眯着惺忪睡眼,不耐地将她睨着。
此人就是孟鹤棠。
当时他还是个十二岁的少年,脸庞骨骼还未长开,五官却是精致,肤白瞳墨,煞是好看。
唐幼一可没心思欣赏他的俊容,因为她的注意力全在他额间系着的缥色(浅青色)绳带,以及身上的缥色长衫上。
他、他是书院里的学子!
唐幼一登时大气不敢喘地僵在了那里,逆来顺受地等着他像那些人一样,大声驱赶她,哈哈笑她是胖墩儿。
可神奇的是他并没有,而是朝她勾了勾手指,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表示允许她与自己分享这个草棚子。
若这个草棚子不是唐幼一的私有物,她早就第一时间连滚带爬地溜到他绝对找不到的地方去了,问题就在于这是她的地盘啊,凭什么是她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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