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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向好的话令苗金兰觉得难堪, 脸涨的通红,她本就不善言辞, 因为这话也生气了,“向好, 我是你娘!”
“您还知道您是我娘啊。”俞向好淡淡讽刺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和老太太才是亲娘俩和钱玉环才是亲姐妹呢。”
苗金兰怒急, 抬手就想打,俞向好伸手抓住她的胳膊甩开,讥讽道, “我记得提醒过您,打了那一次我不计较,但不要有第二次,看来您是忘了啊。”
“向好。”俞先进叹了口气道,“你三婶儿被你奶和三叔强行送到公社去了,向兰和向北这会儿哭的不像样, 你娘着急才胡说的,你别计较。”
俞向好看了眼俞先进,“一次两次我可以不计较,难不成让我一辈子不计较?真难为您了, 我瞅着您不是为自己娶的媳妇, 倒像是专门给老太太娶的媳妇了。”
她说完下地了,俞向南从外头端着脸盆进来,似乎并不知道屋里发生的事,脸上还带着笑意, “姐,你起来了,快来洗脸,热水打好了。今儿也不知道咋回事,没人烧热水,我刚烧的你快洗。”
俞向好嗯了一声,洗漱完,刚想回屋就被被人堵住。
俞向兰显然哭了不少时间了,这会儿眼睛都肿了,她怨毒的看着俞向好道,“俞向好,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一大早的都跑来跟她兴师问罪,偷人的好像不是她吧。
俞向好啪的打开俞向兰指着她的手道,“俞向兰你搞清楚,偷人的是你娘,不是我。于情于理我是站在三叔这边儿的,总不能看着三叔被戴绿帽子了还默不作声。你可是三叔的亲闺女,奥,你也是你娘的亲闺女,但是不是三叔的亲闺女这就不好说了。难怪你这么护着你娘呢。”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不是我爹的亲闺女!”俞向兰慌了,“俞向好,我警告你,你别胡说八道。”
俞向好笑,“我胡说八道?你去外头听听,兴许外头已经有不好的传言了。”
实际上俞向兰长相随了俞先民,肯定是俞先民的闺女的,她就是吓唬吓唬俞向兰,看着她这样她心里竟然还挺爽的。突然间就找回点当初宫斗的感觉来了,就是对手太蠢了点。
“俞向兰,你快去看看你娘吧。”俞向南过来收走脸盆,“你娘不要脸,你也不要脸了?你还嫁不嫁人了,你那个完美的对象要知道你娘干的这事儿还能要你吗?”
俞向兰如遭雷劈,要是周国强知道了会咋办?会不会嫌弃她?
俞向兰悲从中来,蹲在地上捂着脸又哭了起来。
“姐,别哭了。哥让我叫你回去。”俞向菊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脸上木木的也没什么表情。
俞向兰突然抬头看着她那张脸没有由来的恼怒,“你这样子给谁看,娘被爹送公社了,你开心了是不是?”
俞向菊被她指责的有些懵,“我、我为什么高兴?那也是我娘啊。”
俞向兰当然知道不关俞向菊的事,但她现在难受只想找个突破口,谁让俞向菊自己撞上来了。
“我找爹去。”俞向兰站起来擦擦眼泪跑出去了。
结果没一会儿俞向兰又哭着跑回来了,钻进屋里死活不出来了。
俞向好回屋继续躺着,苗金兰和俞先进不知道去了哪。没一会儿俞向南从外头跑回来,满脸的兴奋,“姐,姐,大新闻!”
“干啥?”俞向好抬了抬眼皮问。
俞向南满脸的兴奋,“三婶儿和陈大柱要被挂破鞋游街批.斗了,村里好多人都知道了,而且跑去看热闹了。咱也去好不好?”
可俞向好对痛打落水狗没啥兴趣,眼皮都不抬了,“不去。没劲。”
虽然她没见过这时代的游街,可比起温暖的被窝啥兴趣都没有了。还有几天便是赵家来商量结婚的日子,她可得在屋里好好养养呢。
她不去但不耽误钱玉环被游街,村里人回来之后无不在讨论这件事儿,说钱玉环不要脸搞破鞋,说俞先民可怜居然被戴绿帽子。
三房的几个孩子觉得没脸见人,一整天都没出屋。俞老太和俞先民回来后脸色也不好看。
这气是出了,脸也丢尽了。俞先民在把钱玉环送到公社后就要求离婚,公社的干部也觉得没啥就同意了。
于是俞先民回来的时候已经没了媳妇,而钱玉环和陈大柱也被关到农场改造去了。
其实现阶段真的被挂牌子游街的并不多,被送到农场改造的也不多。毕竟已经到了七五年,也不像以前那样紧了,可俞老太却不想小事化了,非得出了这口气不可。
至于俞先民到底是啥态度俞向好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这天过后俞家三房就像没了主心骨,吃饭的时候都没人说话了。
还有俞向兰的对象周国强,连续三天没来找俞向兰了。
俞向兰慌了,要是周国强不要她了咋办?毕竟俩人没订亲也没结婚,万一……
这些俞向好都不关心,在她的期待中,总算到了正月初十的时候,赵家带了一刀肉还带了几包点心,连同红星公社的妇女主任李春花来了。
俞向好一大早就指使俞向南把屋里收拾妥当了,也不嫌冷的把门打开通了风,这会儿屋子虽然小可也空气清新了。
见他们来了,俞向好又让俞向南去请大队长过来。
俞老太老两口这几天因为钱玉环的事气儿非常不顺,甚至都忘了赵家今天过来商量婚事这事儿。
这会儿看见人来了,俞老太这才想起来。本来她还想拿乔来的,可听李秀芬一介绍,说李春花是他们公社的妇联主任,这才有些慌了,同时心里也恼怒赵家竟然找了他们公社的干部来,这就是想给她个下马威啊。
李秀芬虽然也是妇联主任,可到底是隔壁县的,李春花不一样啊,是他们公社的妇联主任呢,她也是个妇女还得让人管着呢。
于是俞老太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委屈的到了二房这边过来了,“向好也真是的,来商量结婚的事儿也不领堂屋去。”
俞向好想都不想道,“堂屋里有股子尿骚味,味太大了。熏着人不好。”
赵丰年忍不住噗的笑了,俞老太的脸顿时就红了。
俞向好幽幽的看了赵丰年一眼,然后道,“奶,我毕竟是二房的闺女,您又不喜欢我,带去堂屋看你脸色干啥。婚事我爹娘做主商量就行了。”
“你这话说的,我好歹是你的长辈。咱们还没分家呢。”俞老太见她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心里顿时恼怒。
俞向好摆摆手道,“拉倒吧,您整天野种野种的骂着,啥时候想过自己是长辈啊。”
“你个死……”
李春花连忙打断她一脸正气道,“老太太,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大人的事跟孩子有啥关系,当初让她进门的是您,就算不喜欢她也不能虐待孩子,骂人野种啊。”
俞老太气急,“她本来就是……”
“她是不是的这都无关紧要。但作为妇联主任我得说一句,您这么骂个孩子是不行的。”李春花既然被请来了,自然得帮着俞向好,“我得找你们妇女主任来问问,这村里的工作是咋做的,竟然还有苛待孩子的事。这要搁在前几天都是要□□的,听说你们家觉悟高,前几天那个搞破鞋的不就是你们家送去的?咋到了这事儿上就没觉悟了?”
俞老太一听顿时急了,“我没有虐……”
李春花摆摆手,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你虐没虐待我在村里问问就知道了,要不要我去问问去?”
俞老太一张老脸涨的通红,“她本……”
“行了,您老别说话了。”向队长从外头进来。
向丽丽和俞向南跟在后头给俞向好眨眨眼,俞向好朝他们笑了笑然后招待起向队长来。
本来一个李春花就把俞老太震的找不着北,再加上向队长在一旁严肃的批评,俞老太给俞向好放狠话时的嚣张气焰也没了,非常痛快的应了结婚的事。
俞向好乐呵呵道,“结婚好像不需要奶同意的吧?我爹娘同意不就得了?”
俞老太顿时觉得丢了面子,怒瞪着俞向好,刚想发飙就听李秀芬道,“这倒是,婚事自来都是小年轻自由恋爱,再由父母做主。大妹子啊,你和大兄弟没意见吧?”
苗金兰这几日一直因为钱玉环的事闷闷不乐,这会儿被问话也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倒是俞先进捣了苗金兰一下,“是是是,没意见,孩子大了,啥时候结婚都成。”
苗金兰也反应过来,“哦。”
于是李秀芬又亲切的拉着苗金兰的手说起了结婚的事儿,“当初我过来相看的时候就下了彩礼一百块钱,大娘也答应的好好的,说会拿出五十块钱给向好陪嫁,大娘这事儿没忘吧?”
当然忘了!
钱进了她的口袋俞老太怎么可能想往外拿,当初答应这事就是为了让赵家答应亲事。亲事答应了到时候她就说给了,俞向好还敢跟她这个做奶奶的翻脸不成?
以前的俞向好的确不敢跟她翻脸,可现在这个绝对翻脸比翻书还快。
俞老太的脸顿时阴沉下来,下拉的嘴唇也紧紧的抿着,一副我很生气的样子。
李秀芬可不惯她这些毛病,脸色也不好看了,“怎么,大娘这事儿是不认了?当初在场的我记得还有邻居陈大姐,要不叫她过来问一下?”
“就是,我说大娘,按道理来说彩礼钱该给女方的父母拿着,那彩礼钱咋就到您手里了。”李春花尽职尽责的批评,“好吧,你们没分家,你儿媳妇乐意给您拿着,可答应人家赵家的事也不能耍赖啊。”
俞老太讪笑,“是,自然是给的。”
“我信不过你。当着大家伙的面,您就把钱现在给了向好吧。”赵丰年本来就是个浑的,对俞老太更不可能有什么尊敬之心,“你要是不答应就说明你心里有鬼。”
俞老太坐着不动,“我说给肯定会给,等她结婚前一天肯定给。”
“不行,现在就得给,不然别怪我抄家伙了。”赵丰年说着就去找顺手的工具。
俞老太急了,“李主任,这你也不管管?”
李春花拍拍她的手,“哎呀,我是妇联主任,管女人的事儿,这事儿您给了不就完了?他要不是心疼未来媳妇能这么上心?做长辈的就该有做长辈的度量,咋能斤斤计较。”
俞老太气的直哆嗦,赵丰年的浑劲儿她是见识过的,她蹭的站起来往堂屋去了,没一会儿拿着一个小布包出来。
她心疼的将布包打开,数了五张大团结出来,眼睛一闭扔到俞向好的身上,“给你。”
俞向好笑眯眯的接了,“多谢您了。”
俞老太心疼坏了,可又没法子,“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嫁吧。”
赵丰年开心道,“您总算说句人话了,您放心,等结了婚我肯定拘着她不让她常回娘家的。我瞅着这俞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以后嫁给我就得夫唱妇随,尽可能的少往娘家跑,也别想着帮衬娘家,不然我绝对和她离婚。”
俞向好一副怕怕的样子,“丰年哥,你放心,等咱俩结了婚你不让我回我肯定不回。”她稀罕回来才怪。她心里又感动赵丰年的行为,虽然回不回来是一回事,可有赵丰年这话在这儿,就算以后他不回来村里人也只当是俞家不好赵丰年拘着她不让她回来了。
“噗”向丽丽忍不住笑了。
向队长也想笑,但是却不行,还得瞪了眼向丽丽,向丽丽吐了吐舌头,突然明白俞向好为啥会想嫁给赵丰年了。
就冲着赵丰年这护着俞向好的劲儿,啥毛病都能忽略了。
俞老太气成河豚,李秀芬笑眯眯道,“那大妹子啊,这孩子的嫁妆不知道有啥啊?”
“还要嫁妆?谁家出嫁有嫁妆了?”俞老太气的直哆嗦,拿出五十块钱来已经要了她的命了,还想要嫁妆?想的美啊。一个野种罢了,配有嫁妆吗?
俞老太咬着牙根愤恨道,“她一个野种要什么嫁妆,都不是我们俞家的人,凭啥我们给嫁妆!找那个知青要嫁妆去,我们给他养大了孩子送她出嫁还得给嫁妆,咋不上天呢!”
李秀芬冷笑,“好啊,既然不是你俞家的人,那彩礼钱给你干啥,你把五十块钱拿出来,我们给向好准备嫁妆!我就没见过这等好事,光想着拿钱却不想出嫁妆的人。这是欺负我们赵家没人还是怎么滴!”
她说的愤怒,把俞老太直接说傻眼了,“这、这,我们养大了她得了这五十块钱彩礼还不行了?”
“那她就合该没有嫁妆被你们打发出去?”李秀芬寸步不让,“我可听说她五岁就开始学做饭洗衣服,十来岁就下地挣工分,她做的不多吗,哪个孩子做的有她多?而且我还听说当年您差点把她饿死,平时给吃的也少,你瞅瞅谁家大姑娘这么瘦,都是被你个恶毒老太婆饿瘦的。大队长,您评评理,他们俞家做事地道吗?”
向队长听见这话,连忙道,“大娘,人家说的有道理,既然你说向好不是你家的人,那你再拿着她的彩礼就不合适了。而且这些年向好挣的工分也不少,她吃的又不多,不都是便宜了俞家?”
俞老太张了张嘴,“那……那苗金兰总是她亲娘吧?”
向队长点点头,“有道理,那你把五十块钱彩礼给苗金兰,让她给向好准备嫁妆。”
俞老太:“……”
俞老太呆了一下突然坐在地上拍腿哭了起来,“我不活了,一起欺负我这老太婆啊,什么世道啊,干部就能欺负人吗,我死了算了。没天理啊。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们把老婆子的命拿去得了。”
外头俞老头和俞先国探头探脑,听见俞老太的哭声,俩人凑了过来,“这是咋了?”
俞老太跟见到主心骨是的,哭的更厉害了。
“干部欺负人啊,欺负我这个穷苦的无产阶级啊。我去公社上吊算了啊。”
作为妇联主任看到老太太这样闹腾李春花觉得丢脸也失职,她严厉的批评道,“老太太,您这样耍无赖是藐视政府你知不知道。有你这样做奶的吗?”
俞老太好歹是俞先进的娘,俞先进有些难堪,“娘,您这是咋,向好叫我一声爹,我给她准备嫁妆也是应该的啊。”
一听这话俞老太更加生气了,哭的也更大声了。
倒是苗金兰动了动嘴,“那,那就给她准备一床被子好了,暖瓶她自己有可以带走。”
她的话一出俞老太连哭都忘了。屋里的众人也都惊呆了。
苗金兰被这么多人看着有些无措,“我、就她现在盖的被子也是新的,让她带走。一床被子一把暖瓶做嫁妆说出去也对得起她了。”
好一个对得起她呀。
一直默不作声的俞向好听到这话只想冷笑,瞧瞧她娘可真大方啊,竟然还舍得给她一床被子一把暖瓶做嫁妆呢。想想原女主嫁人的时候可是就一个小包袱包着自己的衣裳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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