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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拉对她的称呼也从“Miss”变成了“My Lady”, 她也是由此更深刻的意识到,她现在是有丈夫的人了。她用了7年时间从一个小城女孩成了贵族太太, 算是完美的达到了她提升社会阶层的目标。
将来, 她的孩子们也会是“Lady”和“Lord”, 她的孩子不用辛辛苦苦的捱日子,一出生就会有豪宅和锦衣美食, 将来还可能继承她的名气这桩遗产,想想就觉得很不错呢。
加百列会玩所有贵族子弟都会玩的游戏,跳舞也是高手, 华尔兹跳的很好。华尔兹在早期刚兴起的时候被认为是一种“淫-荡下流”的舞蹈, 原因是舞伴会互相接触到对方的身体,但经过上流社会和王室的推广之后, 现在已经成了最时髦最普遍的社交舞。
维塔丽喜欢跳舞, 能跟加百列在一起跳上一整晚。
她在马德拉岛上度过了自己的19岁生日。
离开马德拉岛之后, 乘船去了埃及,住在开罗。开罗地处热带, 所以什么月份去也没什么差别,都那么热。
他们租了一栋别墅,从6月底一直住到10月初。
刚到马德拉岛,她便到了生理期,搞得刚尝到情-欲美味的年轻男人十分郁闷。
他似乎也才意识到女人是每个月都会流血的物种,这就是说,每个月有几天他就不能做他热爱的床上运动了。
加百列郁闷了好几天,每天晚上都要委屈巴巴的问, 还有几天。
维塔丽非常嫌弃,不想理他。
在马德拉岛因为总是在外面玩,回了酒店就在床上腻歪,压根没有时间考虑到工作,她刚想拿出稿纸,加百列就会问她,是不是写信,写信是允许的,写作最好不好,现在是蜜月,蜜月就该什么都不想,只管玩,整天玩就好了。
说的很有道理,她只能把创作激情放在信件里,给养父写了游记似的信件,对母亲说蜜月很愉快,今天又上哪儿去玩了、认识了什么人。
在开罗也有一个多月没时间写作,加百列带她去吉萨看了胡夫金字塔和斯芬克斯像,玩遍了周围的考古遗迹,每去一处遗迹,她都会兴致勃勃的写信给福楼拜。
8月的一天,新婚夫妇大吵一架。
起因是文森特的弟弟,西奥·梵·高的信。
他们结婚之前,卡罗琳带了一副文森特寄来的油画,说是他送维塔丽的结婚礼物。
油画很美,大概是文森特目前为止的最高水平,是他和维塔丽第二次去马赛,在阿尔勒的时候画的一张素描画成的油画。维塔丽站在麦田的田垄间,身前放着画架,专心作画。
金色的麦田,碧绿的橄榄树,浅蓝色的长裙,金棕色的长发,和碧蓝纯净的天空。
色彩鲜明而不像他之前的油画那么色彩浓郁,有很强烈的德加的用色的影子,似乎是为了表现他心爱的女孩,舍弃了他习惯的纯色偏好。还因为抓不准型,很机智的画的是维塔丽的侧脸。
维塔丽很喜欢这张画,将油画挂在她的书房里。加百列当时不是很高兴,但也没说什么。
文森特只是送了画,没有写信,加百列乐观的认为那个荷兰人这下子该彻底死心了。
结果,西奥写了信来,说文森特疯了,他现在在某地做见习牧师,那儿环境很不好,是个矿区,文森特怜悯那些困苦的工人,也把自己搞得十分困苦,把他见习牧师那点少得可怜的津贴都拿去帮助工人们了,自己一天只吃一顿饭,有时候一整天只吃一只圆面包。
西奥觉得哥哥是因为维塔丽结婚了,所以想自我折磨,似乎不如此就不足以在肉-体上达到跟精神上同等的痛苦。
西奥恳求维塔丽能给文森特写一封信,劝他不要过早把自己折磨致死。他已经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了,可能只有他心爱的女孩才能让他改变主意。
维塔丽接到信后很吃惊,文森特看上去不像那种偏执的人啊。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加百列看到了信,气得跟她大吵一架。
“你要回信吗?”
“回信。怎么了?”她还有点奇怪,平时他不问这些小事。
“给谁回信?”他声音有点冷。
“西奥。”
他哼了一声,“那‘你的’文森特呢?”
“不知道,我还没想好。”她随口回答。说完了,才意识到他的话不怎么友善。“什么叫‘我的’?他是他自己的,不是我的。”
“他不是吗?那你又何必管他到底是死是活?”
“可我总不能看着他把自己折腾死吧?”她分辩。
“要我看,他肯去死倒也算是不错!”他恶狠狠的说。
维塔丽这才觉得不对,“你怎么了?”
“什么叫我怎么了?”他抓起那封信,一把揉成团,扔在地板上,“我不喜欢你心里总想着别的男人!”
“你莫名其妙发什么火?”她皱眉。
“你说,到底在你心里,是我重要,还是那个红头发的笨蛋重要?”他气得眼圈都红了。
“都重要——”她不假思索的说。
加百列瞪着她,“你说什么?”他声音忽然拔高:“维维,你怎么敢这么说?!”
“什么叫我怎么敢?”她是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但,他什么意思啊?气愤,倔强,“你是我的丈夫,你对我很重要;他是我的朋友,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我又没说错。”
“你还敢这么说!”他要气疯了,“我是你的丈夫,我在你心里应该最重要才对!不对!我凭什么要跟那个家伙比?我才应该是你心里唯一重要的男人!”
她也有点生气,“你是很重要,可我总不至于给别人写一封信都不行吧?”
“我没这么说!”
“那我就要给文森特写信。”
“我不允许!”
“你不允许算个屁啊!”她也生气了:这大男子主义命令式的口气闹哪样?
他怒气冲冲的瞪着她,随即将桌上的稿纸、墨水瓶、笔全都拂到地板上,“就是不允许!”
她气得怒火攻心,“加百列!你是个混蛋!”
扑过去用拳头捶他,但马上就被他抓住两只手腕,“你这个坏脾气的女孩!”
“我讨厌你!”她奋力想要挣脱。
“可我不讨厌你,还很爱你。”
“滚吧你!”一脚踢在他小腿上。
他疼的喊了一声。
对打了几下,她就被扔到床上去了。
男女体力差异真是叫人没想法。
他已经在动手解开她外衣上的纽扣,她扭动身体,“不要!你要敢用做-爱来解决问题,明天我就回巴黎!”
加百列停下手,有点吃惊,还有点伤心,“Darling——”
唉!他声音很好听,还是像男孩一样的嗓音,可以说相当的奶声奶气,她很喜欢,她也因此一直觉得他还是个大男孩。每次他说“Darling”,她都会觉得很开心,觉得这副嗓音配上这个词,真是美妙无比,动人心弦。
可现在,又有一种受伤小兽的可怜。
她刚有点心软,准备说几句好听的话,就见他忽然起身,离开了房间。
她愣住了,不明白他怎么忽然跑了。
她躺在床上左思右想。
所以,他是吃醋了,妒忌了,对吗?之前他好像从来没有明确的表示过对什么人的妒忌,也没问过,她当然也不会闲得无聊跟他说她的那些爱慕者,那不是没事找事吗?这么看来,他对那些年轻男人应该都知道,文森特、路易——对了,想起来了,之前他确实开玩笑的问过她,但当时她没往心里去。他说的太洒脱,她就没想到过,他也是会妒忌的。
唉!男人啊,你的名字是麻烦!
对文森特,她只是欣赏他“现在还没有太醒目但将来会很辉煌”的艺术成就,确实没有什么爱情。就像阿瑟曾经跟文森特说过的,他们兄妹都对钱很敏感,很现实,文森特一年没有1万法郎的收入,她压根不会考虑他,更别提文森特下面还有好几个未成年的弟妹,将来的经济负担也不轻,她就是真的爱他,也会对此望而却步。
再说了,她也想到过,文森特将来要是仍然走上绘画的道理,那就会成为艺术大师,他的妻子不管是谁,都很难不会被他的光芒掩盖,这可能是她最大的顾虑了。
比如,居里夫人得了两次诺贝尔奖,但有谁知道居里先生到底是干什么的?其实皮埃尔·居里跟太太玛丽·居里一起得到了1903年诺贝尔物理学奖,但人们只知道居里夫人。
加百列或许是认为他俩都学画,会有共同语言,更谈得来。
好吧,她是可以理解加百列的危机感,但是,这家伙怎么敢用命令式的语气对她说话啊?他以为他是谁!
她也很生气呢。
加百列不像他一直表现出来的那么温和,她应该早就有觉悟才对,毕竟一个养尊处优从小就知道自己的社会地位的年轻男人,说话习惯命令才是正常的,他之前对她几乎百依百顺,这也就令她产生了错觉,以为单凭他对她的爱可以让他忘记阶级差异,和生活习惯。
她有点失望,但理智告诉他,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可能他换一种说话方式她会更好的接受。人都有占有欲,不分男女,你要说他没有占有欲那才是奇怪的事情呢。
她懒得起床,想着一会儿要叫仆人来把地板上的稿纸捡起来,再擦干净地板。不高兴!这家伙怎么乱扔她的东西?讨厌死了!
还没等她想好等他回来要怎么教训他,就听见房门被人狠狠的推开,又狠狠关上。
她惊得立即坐了起来。
加百列迅速的将轻便透气的亚麻外套脱了,甩在地板上,很快走到床边,“我都被你气糊涂了。”他嘟囔着。
她瞧着他,没说话。
“我妒忌他,妒忌得发疯。”他扳着她的肩膀,苦恼的看着她,“要是我不爱你,仅仅只为了你的美貌娶了你,几年后我或许会接受他成为你的情人,没关系,我也会在外面有情妇,很多人都是这么干的,只要你不跟他私奔,我就能假装不知道。但我爱你,你的全部,”
他用手指小心的摩挲她的脸庞、下巴、鼻尖,“你的脸、你的身体、你的头脑和灵魂,全都是我的,我不允许你想着别的男人。”
狗男人的占有欲!
维塔丽想翻白眼的,但又觉得他这么宣布主权又莫名其妙的有点可爱,于是便笑了。
他有点害羞,小声嘟囔:“笑什么?不许笑了!”
“就笑,你想怎么样?”
“想这样!”他推倒她,扑在她身上。
“好疼啊!”她喊了起来。
他忙说:“疼吗?压到哪里了?”但并没有从她身上起来。
“你好烦,走开。”
他腻腻歪歪的在她脸庞、额头吻来吻去,“快答应我。”
“不要。”
“我们都结婚了,这不是很合理的要求吗?”
“你的说法不严谨,我心里还有父亲、哥哥们——”
“这不是废话吗?!”他气恼的咬她的耳垂,“除了你的亲属之外,不许想着别的男人了。”
“我都跟你结婚了,你能不能有点自信?”
“唉!Darling,你心里根本没有我!”可委屈了。
“别这么说。你再这么假装,我就要生气了。”
“我来帮你写回信,保证让他从此以后对你一点想法都没有!”
“不行。好啦,你都21岁了,就别这么孩子气了。”她费力推开他,“总之,我能处理好。收好你的妒忌心,我允许你偶尔妒忌一下,但不能过多。”
“你对我一点都不公平。”
“很公平了,我都没有计较你去别的女人那儿学习。”
他一听这话不太妙,赶紧退了一步,“好好,我可以假装他不存在。”想想不对,又说:“你只能给写信的这个梵·高回信,不许你给文森特回信。”
“你说不许就不许了吗?”她下了床,捡起几张稿纸,“你看!你得赔我纸。”
“我明天给你买一包新的稿纸。”
“现在就要。”
“那我现在——你不是还有稿纸吗?”
她便冲着他笑,“笨蛋!”
“什么呀?怎么又骂我笨蛋?”他也下了床,“我叫蕾拉过来收拾一下。”
“不,你来收拾。”
他楞了一下。倒不是他不会做这么一点小事,只是,超委屈的呢。
“下次——呸!不对!我才是要不许你有下一次呢。以后不许跟我发火,更不许乱扔我的东西。”
“好啦,我知道了。”他很是乖巧,蹲下来捡起几张干净稿纸。但也就是做做样子,站起来后就没有再去捡。
墨水瓶很厚实,没有打碎,但墨水已经流了出来,弄污了地板和很多稿纸。
“维维。”
“嗯?”
“你得知道男人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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