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五合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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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五合一

天空一直落雪, 陆庭被困在阵法之中,不得脱身。那东西像看戏一般, 时常出来嘲讽几句,陆庭试探几次,发觉无用, 便干脆利落坐下来闭眼打坐。

那东西只嘲讽, 并不动手。陆庭嫌烦,顺手给自己套了个结界, 屏蔽他的声音。这阵法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他从未见过。他被困在阵中这么久了, 也没受到什么影响。

越是安静,越让人无法安心。陆庭闭目养神,心却一直在走神。他原本想去找她的,如今却不得成行了。

心中想起她的名字, 都要肝胆一颤, 多少年了,都快成了一个不敢想的禁忌。

那张巧笑倩兮的脸, 不可避免地出现在他脑海中。于是, 不可避免,又回到那夜。

他原可以推开,可是他没有。

不行,喉口发涩,他怎么可以推开她呢?半推半就的妥协,他想, 什么历劫,什么天道,都和他有什么关系?只有上面那个姑娘。

她的手撑在自己胸膛,不知是胸膛发烫,还是她的手掌发烫。那些肢体交缠和绮丽光景,最后变成主动。

她哑着嗓子喊他名字,陆庭。她喊的是陆庭,没错,她是与他融合。她心里清楚,也明白。所以,所以……

陆庭猛然睁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呼吸急促,他睁开眼,看着茫茫的雪地。那东西在说着什么,他听不见,他的目光茫然无措,没有焦点。

雪线周边冒出的丝丝黑气,转瞬即逝,不曾被人捕捉。

陆庭的记忆忽然回到那一年,也是落雪的天气,星辰仙府招收新弟子。他从小就在星辰仙府,星辰仙府招收弟子并不按入门时间分师兄弟,每年考核一次,分一等弟子二等弟子末等弟子之类,以此分师兄弟辈分。

他是一等弟子,对这事并不关注,无论谁来了都与他无关。不过招收新弟子的时候,大家都爱看热闹,人多嘴杂,他不喜欢。

陆庭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着,不曾想过那里也会有人来。来人是个小姑娘,似乎是迷了路。

“哎这位哥哥,你知道星辰仙府的大门外哪儿吗?”小姑娘上来就扯他袖子,很是自来熟,穿得还奇奇怪怪的,这么冷的天,手和腿还露在空气中。

雪花落在她胸前,陆庭迅速收回目光,抬手指路。她笑起来,眉眼弯弯,“谢谢啊,你长得好好看啊。”

燕归是发自内心的夸赞,她在魔域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比眼前这人还好看的人。燕归对星辰仙府更加憧憬了,她身上带了宝物,可以隐去魔修的气息。她原本是一时兴起,想混入正道玩玩。

燕归挥挥手,告别那位好看的帅哥哥,往星辰仙府大门走。填报了报名表,而后跟着指引去排队等候试炼。

她走过的地方都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燕归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玩暴露了,后来才发现,是她穿的衣服不对。她看了眼他们穿的,都严严实实,心道这些人都好古板啊。

其实,他们只是觉得她脑子有问题,大冬天的穿得这么少。

燕归一开始并不冷,试炼结束了,才觉得有些冷。她抱着胳膊搓了搓,换了身衣服。以她的资质,试炼自然没问题,轻松通过。她跟着指引人,进了星辰仙府的大门,又遇上了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哥哥。

燕归扯了扯前面人的衣袖,指着陆庭的背影问:“那是谁啊?”

那人嗨了一声,说:“你说陆庭师兄啊,他很厉害的,根骨奇佳,千年难得一遇呢。不固定脾气不大好,你们都离他远些比较好。”

燕归心想,他生得这样好看,就应该离他近些看,离远了就看不清了。

燕归如此想着,跟上他们的步伐。新生入学,都是先住在乘风苑。一间房住四个人,燕归和几个很好相处的女生住在一起。燕归容色出众,在人群中是焦点般的存在。故而几个女生都记得她,且因着她性格不算太坏,相处还算愉快。

燕归从不觉得自己生得特别好看,她总是觉得自己还不够好看。脸应该更好看点,她喜欢那种明艳型的长相。胸应该再大点,她时常看着其他魔修姐姐的胸惆怅。腿应该再长点,她也不太满意自己的腿。

但是她很满意陆庭。从脸,到身材,都很完美。

不过被人夸赞还是很值得开心的,燕归笑得眉眼弯弯,女孩子的友谊开始得很快。在交谈中得知,她们分别是某某世家的姑娘。问起燕归,燕归想了很久,只好说自己家在很远的地方。她们问有多远,燕归想了想,比划了一下。从此,她们默认她住在山里,不远万里出来求学。

加之燕归对很多事情真的不了解,且充满好奇,更加坐实了这一点。她们以为燕归家境不好,于是格外照顾她,加上她性格开朗,没多久就和大家打成一片。男人女人,朋友多多。

陆庭除外。

陆庭很不喜欢她,燕归感受得出来,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喜欢她。因为她还没开始骚扰他。

燕归那时候只是单纯的欣赏,但是陆庭一直对她充满敌意,这让她颇为挫败。不过越是如此,她越是喜欢陆庭。少年人优秀且疏离,燕归逐渐就从单纯欣赏,变成了真心动。

不过,无论她是真欣赏,还是真心动,陆庭都不大爱搭理她。

虽然很挫败,但是燕归的生活里并不知有陆庭。她还有许多的朋友,她过得充实且快乐。

上课选位置的时候,陆庭身边空着,燕归自然而然就在他身边坐下。

旁人觉得燕归勇气可嘉,因为陆庭实在是个移动冰窟窿。虽说生得一副好皮囊,但是脾气臭,不解风情。有姑娘因为仰慕他坐在他身边,都被他气走了。

她们也等着看燕归的戏,但是让她们失望的是,燕归在他身边坐了很久很久。因为燕归抗揍,陆庭的冷眼也好,冷脸也好,她从不放在心上。今天被训了或者被陆庭冷脸相对,明天又笑眼弯弯喊:“陆庭……”

“陆庭,这道法术怎么学啊?”

“陆庭,昨天那个果子你吃了吗?”

“陆庭,你今天又是第一诶。”

……

陆庭猛地睁开眼,雪还在下着,他眼神一股狠劲,他要去找燕归。

现在,立刻,马上,就想见到她。

刻不容缓。

他运转真气灌注在剑身上,对准阵法一处,祭出心剑,心剑与手上离归合而为一,激荡的剑气破开,散出数里,震下远处雪山顶上一片片的雪。

他是真动了杀心,下手动作格外狠,几乎带了十成功力。根骨奇佳毕竟不是说着玩的,修真界千年来第一位飞升的仙君,陆庭破开阵法那一瞬间,震起周边一片雪柱。他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他只想速战速决。

“出来吧。”陆庭说,声音低沉且没有感□□彩,如同被风雪染过。

没有人回答他,陆庭垂眸,将剑插入雪地里,凝聚真气,雪地瞬间震荡起来。由他的剑下开始,裂开一条缝,往远处爬过去。

雪花凝聚成人形,雪魔在空中现身,他一挥手,雪花化作利剑飞涌而来。陆庭抬手挽了个剑花全挡了,不由分说又一道剑气甩过去。

雪魔身影瞬间消失,又出现在不远处,他嘴角噙着笑,“好剑气。”

陆庭锁眉头,一个跳跃靠近他,又被躲过。陆庭反手一道小心剑,击中雪魔胳膊。雪魔笑容狰狞,言语恶毒:“即便你杀了我,又有什么用呢?”

他笑起来,举起双手,引导着雪山。雪山忽然移动过来,陆庭躲闪,两座雪山相撞,崩裂开来。雪花还在落,陆庭闪身到他身后,一剑甩过去。雪魔动作迅速,躲开,又引导另外的雪山也移动过来。

刹那之间,极北之地便极尽震荡,漫天的雪花和雪块,陆庭迅速几剑,在空中切出一条路来。雪魔笑声愈发狰狞,陆庭由雪花中劈出一条路来,而后巨大的心剑落在雪魔头顶,他身体一分为二,崩裂成无数雪花,融入空中。

身边的雪山越发震荡,陆庭飞身到空中,将整个极北之地控在结界之中。若是此地崩塌,必然殃及无辜。

打理好一切,陆庭收回剑,回星辰仙府复命。

极北之地与星辰仙府相去甚远,他一来花了数十日,回去也得数十日。哪怕他已经飞得够快,还是太慢了。

太慢了,陆庭想。他想立刻去找燕归,可是天地苍茫,他该去哪儿找呢?他必须回一趟星辰仙府,风眠或许在,或许知道了她去了哪儿。何况师父临走时也叮嘱过他,还有星辰仙府的诸多担子。

原来有这么多事横在他们之间,当年是,如今还是。陆庭扶着墙柱,心口隐隐作痛。他微微躬身,闷声吐出一口血来。

陆庭看着自己吐出来的血,抬手擦去嘴角血迹,喉结微动。他坐下来,给自己栖身的地方下了结界,这才运转真气,闭目修炼。

其实以他的修为功力,对付雪魔根本不算什么,可是为什么会这么难受?他闭着眼,长睫微微颤抖,又想燕归。

燕归来星辰仙府第一年的考核便入了一等弟子行列,还交了许多朋友,日子风生水起。虽然在陆庭这件事情上,毫无进展。不过她一点也不气馁。

年末休假,她回到魔域。阿爹阿娘起初并不知道她去了哪儿,后来她写信回去才知道,吓得不轻。听说她混得挺好,又自豪起来。

她说了许多事,原来正道和他们有好多不同。她阿爹阿娘鼻孔出气,说正道都是骗子,最假仁假义了。燕归没往心里去,她心想想着陆庭。

她没和阿爹阿娘说起陆庭的事,倘若和他们说了,他们定然要搞大动作,譬如说,直接让人把陆庭绑了来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燕归不想这样,她揣着陆庭在心里,谁也没说。

毕竟一个魔修,看上了一个正道,还是正道里很厉害的那种,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燕归憋疯了,她好想告诉别人,陆庭真他娘的好看!

思来想去,只好去了宜阁镇,找了盼儿。盼儿是只老狐狸,尤好美人,不分性别,总喜欢动手动脚。每回见了她,都要被她调戏。燕归以为,她在魔域已经见过了太多不要脸的,直到认识了盼儿,又刷新了下限。

她和盼儿说了很多话,关于陆庭的。盼儿说,喜欢你就上啊,扑倒他。

燕归喝了两壶酒,脑子晕乎乎的,也没听进去。她倾诉完了,舒服多了。

在盼儿看来,可以总结为两句话:陆庭更好看,燕归很喜欢她。

作为一只老狐狸,盼儿见多了情啊爱啊的东西,也只有小年轻才会这么纯情。她挑眉,给燕归盖上被子。她从没想过这对能成,一个魔修和一个正道修士,身份和世俗横跨其中。

燕归在人间玩了几天,买了些小玩意儿。因为她回来的时候,她们让她带特产。燕归思来想去了很久,不知道魔域有什么特产可以带。人血?不可能带。人手?也不可能。她们魔域的东西,带出去会把她们吓死。

故而燕归在人间买了很多东西,顺道也给陆庭捎了点。虽然陆庭不喜欢,不过心意是她的心意,喜欢不喜欢是陆庭的心情,有什么相干的?

待到重新开学,燕归挺兴奋地去了。她把东西带给大家,大家都以为她是人间来的住在山里的小可怜。陆庭始终冷着张脸,没什么表情。

燕归把东西放在他桌上,也不管了。成为一等弟子后,便住到了扶摇苑。扶摇苑多是一等弟子,分男修和女修住处。燕归很喜欢星辰仙府的晚上,清幽月光和星辰相得益彰,甚是好看。魔域总是死气沉沉的,形成鲜明对比。

燕归日常半夜爬出来看月亮,和陆庭撞个正着。陆庭夜里是在修炼,二人坐在房顶上,隔得挺远。不是燕归想隔这么远,因为陆庭下了结界,她靠近不了。

不过她可以说话,燕归喜欢说话,天南海北。她声音清脆,还带着点少女的娇俏。聊的话题也很奇怪,她甚至和陆庭聊过胸聊过腿。

陆庭很烦,且怀疑没人教过她男女有别。

诚然,她们魔修并不在乎男女有别这种话,故确实没有人教过她男女有别。陆庭不说话,燕归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扶摇苑是圆形建筑,房顶相连,陆庭在自己房顶上,是燕归跑过来的。夜半无人,即便有人,也不会闲得注意房顶,所以她们呆了很长一段日子。

有时候燕归都怀疑,陆庭在挑衅自己。因为她显然打扰他修炼,但他仍然乐此不疲地出来,出来后又下个结界坐在那儿一动不动,除了挑衅自己,她别无他想。

可燕归也没办法,因为她打不过陆庭,约莫算四六开,她四,陆庭六,略处下风。她撑着下巴叹气,看向天上的月亮。

等回了魔域,就没有这么好看的月亮了。她什么时候回魔域呢?星辰仙府还挺好玩的,魔域也没什么事,她暂且待着吧。

陆庭睁开眼,还是觉得心口疼,他一头薄汗,面色有些许苍白。有月光如水投进屋内,他舒展身体,起身的时候手肘撑住身体,往外头走。

此时此刻,你看见的月光是否也如我一般呢?

陆庭嘴唇微动,还有几日,便可回到星辰仙府了。他给风眠去了信,想来风眠已经收到了。

此时此刻,燕归正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自从怀孕之后,她一直嗜睡,白天睡了太久,晚上倒不大睡得着了。她翻了个身,弓起身子,小腹已经微微隆起。有月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脸上,尘海的一切都很悠闲,连月光也是。

这月光让她想起当年在星辰仙府见过的月光来,她伸手捧住一捧,目光瞥见自己手腕上的红色同心结。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用,她并不知道,风眠一直没回信。她微皱眉头,想起那天夜里的景象,那些红线,那两个掌心的字,到底有什么用呢?

或许明天可以问问余雁时。燕归想。

那个医修居然叫余雁时,雁字回时,她觉着怪好听的。这名字和医修本人不大登对,医修像个变脸怪。明明他对别人都和气,一转向自己,瞬间变成爱说教的老妈子。

燕归打了个哈欠,翻身背对月光。

一觉醒来已经不早,燕归起身梳洗,阿嬷给她留了早饭。其实燕归不吃也没事,不过她还是拿上了那张饼,自觉地往余雁时的医馆去。

余雁时在看诊,燕归自觉地在躺椅上坐下,吃饼看天。昨夜又梦见陆庭,说来奇怪,最近总是梦见陆庭。

她自觉自己也没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啧,好生奇怪。陆庭此时此刻应当还在应对那些上门求亲的人吧,这样好的机会,他们不可能错过。她阿爹阿娘说得对,正道大多坏得很。

那么多女修小姐,或许总有一个可以拿下陆庭。

燕归喝了杯水,回头看余雁时,他还在看诊。她一时无趣,打算起身走走。睡得太多,人容易累。

尘海不大,但是走一圈还是很费力气,燕归走了一会儿便不想再走,索性停下来坐着。她坐在礁石上,看海浪打在沙滩上,微眯了眼。

她的手抚上自己肚子,怀胎十月,还有近七个月的时间。最近的时光似乎过得很快,她没什么事做,日子过得有些许无聊。

“没事的时候,走一走也挺好的。”

燕归回头,看见余雁时的身影在她身后坐着。燕归挑眉,“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余雁时说:“刚才。”

他态度不算很好,燕归想笑,她问:“你好像很讨厌我,为什么?”

余雁时睨她一眼,“不是好像,是确实。你平日里无所事事,住在阿嬷家中,还要阿嬷照顾你。穿得如此招摇,还怀孕了,结果连孩子父亲是谁都不知道。你觉得呢?”

燕归哭笑不得,她辩解:“我给了阿嬷钱的,阿嬷没有孩子,她只是喜欢我,寄托一种对孩子的喜欢。”

余雁时冷淡哦了声,反问:“你多大?”

燕归:“六百多岁。”

燕归:“……”

余雁时眼神犀利,燕归举手投降,“虽然年龄上,我不算孩子,但是我长得年轻,好吧?至于孩子父亲,我说过了,我知道是谁,但是我们之间情况比较复杂。”

她叹口气,像是感慨,“他不喜欢我,他有爱人了。”他爱道嘛。

燕归眨眨眼,睁眼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其实他不喜欢我,但是和我那什么了,我不好意思叫他负责。你……明白吧?”燕归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心虚。

余雁时脸色一时变化,良久才开口:“不早了,海边风大,回去吧。”

燕归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种可怜之情,很好,她自己说的话。她又想笑,又觉得不该笑,只好别过头,看向远处的海。海风吹过来,她的发丝被吹散,糊在脸上。

“你不用同情我,真的。”因为我觉得吃亏的是陆庭。

燕归失笑,从礁石上跳下去,稳稳当当落在地上。礁石有些高度,余雁时看得脸色一沉。随后又觉得自己多事,他也时常忘记燕归是个六百多岁的女修,生活可以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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