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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雪飞望着那一大一小两个背影，越看心头火越大。

他捡起那粒金花生信手抛起又接住，冷笑道：“装腔作势不管用，就想从小孩入手，你未免也太小瞧我单雪飞了。”

*

当天夜里，小孩竟破天荒地没有巴着单雪飞，反而嚷着要跟他爹一个被窝睡觉。

单雪飞只觉心里拔凉拔凉，伤心地拎着酒壶坐在城墙上吹冷风。

凤安楼暖阁里，楚筠挽着袖子在帮小孩洗澡，全程伴随着楚一刀的长吁短叹时不时迸发出一两声尖叫。

“嗷别撒手别撒手！我要淹死了！”

“哎呀笨蛋爹爹，皂角要先揉出泡泡才能往头发上擦！”

“我总算知道飞飞为什么不要你了......你手劲太大了，一点都不温柔！”

“......”

楚筠有几次被小孩呛得险些摔毛巾掀浴桶，关键时刻转念一想，这小崽子毕竟是他楚筠的种，忍一忍也便罢了。

七年来，他没有一天好好疼过这个孩子，单雪飞是个混不吝，未必教了孩子长幼尊卑，眼下总该有个慢慢教养的过程。

这样一想，他的耐心便又出奇地多了一些，他左手卡在楚一刀胳膊底下捞着小孩，右手放轻了力道，缓缓给小孩擦着背心，问道：“飞飞是怎么给你洗澡的？”

楚一刀吹着泡泡，乐呵呵道：“飞飞不给我洗，镇上十里外有小池塘，天热的时候跑过去，能在水里玩一整天！”

“......”楚筠一阵哑然，半晌，他又问道，“除了整天疯跑，飞飞还带你干过什么？”

楚一刀掰着小手指头认真数了起来，“他会给我讲故事，教我擒拿术，雀阁有新的杀手哥哥来了，他还会让我看他们训练，然后让我观察那些哥哥有哪些长处和弱点。有一阵子沙匪打上门来，我还去扔了两个烟雾弹呢！”

“哦对了，他还会带我看落日！本来我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但是来了中原以后，我发现这里太阳下山的样子和小镇上完全不一样。”楚一刀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唉，我还真有点儿想家了呢。”

楚筠复杂地看着小孩讲个不停的模样，突然惊觉单雪飞这些年的生活，与当初在王府时有多么大的悬殊。

他被自己困在王府的那几个月，郁郁寡欢的时候多，展露笑颜的时候少，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鹰，终日困在囚笼里，什么也不能做，哪里也去不了。

只有当他挣脱锁链去了漠北，当受伤的地方再度长出新的羽翼，他才得以搏击长空，翱翔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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