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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修哲站在十一层的窗户边上，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楼下，很快就找到了那辆眼熟的黑色轿车，不由一阵头疼。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觉得不下楼了，大不了饿一顿。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王靖，面对这个自己亏欠的一塌糊涂的男人。

也许陆轻说的是对的，一直以来，记恨着自己的人，从来都不是王靖，而是他自己。但是就算是这样，又能如何呢？

哪怕是十多年过去，王靖早已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稚嫩，可在他眼前闪烁，挥之不去的，也还是十多年前，王靖满脸鲜血，紧闭着双眼的样子。

就像是一道梦魇，无法忘却，无法逃离。

所以易修哲讨厌看到王靖，那是一种近乎生理性的厌恶，就好像他摘掉眼镜时的感觉一样，本能的焦躁不安，畏惧害怕。

对于王靖，他不想见，也不能见。

易修哲客气地拒绝了同事共进午餐的邀请，回到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在门外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仔细的关上门，揉了揉发疼的脑袋，准备休息一会儿。

不管有多么依赖眼镜，睡觉的时候都是没法戴的。易修哲取下眼镜，难受的闭了闭眼，迅速躺到沙发上，逼迫自己尽快入睡。

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王靖不知道自己盯着易修哲看了多久，也许是很久，也许只有一瞬。专心致志的时候，连时间的长度都变得模糊了。

年少的时候，他常常趁着易修哲睡着的时候偷看他。易修哲粗枝大叶，从来都没有发现过，他也就这样，越发放肆。

看得越久，就越是把这个人放进了心里。王靖不知道自己喜欢他什么，就只是知道，自己的心思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而改变，不受控制。

他应该是喜欢易修哲的，不然也就不会在看到他挨打的时候冲上去，结果没有注意到驶来的汽车，直接被撞倒在地。

要不是心脏在那一瞬间跳动的失了序，他也不会那么冲动，那么盲目。

王靖陷入了沉思，易修哲却仿佛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眼睑不安的掀动，缓缓睁开眼。

和往常一样，他是从噩梦中醒来的——只要摘掉眼镜，他就会陷入焦虑和不安，睡眠也是一样，虽然能睡着，但是从来都不安稳。有时候，他会梦到纷繁的让人烦躁的乱七八糟的色块，有时候梦到的，则是王靖紧绷着的难看的表情。

和十多年前在病房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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