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的眼睛麻麻的，被纱布一层层的包裹起来，伸手去碰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

王靖在病床上躺了很久，母亲在身边低声抽泣，断断续续的说着他的伤势。

左眼受到不可逆转的损伤，视力受损；多处肋骨骨折，至少需要卧床三个月；身上的伤口会留下疤痕，没办法彻底恢复……

他沉默着听完，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那是他的梦想……碎掉了。

易修哲来看他的时候，他的肋骨还在隐隐作痛，左眼的小型手术刚刚做完，医生说手术一切顺利，可是他知道，那并没有什么用处，他的视力永远都无法恢复了。

而那个原本每天脸上都带着笑的男生，现在却神情哀戚的站在他面前，脸上全是自责和难过，看得他心里一阵难受。

他试图安慰易修哲，可是对方却一直在哭。那断断续续的哭声像是一道催命符似的，折腾的他头痛欲裂。

这一切都是一种折磨，再加上仲夏时节燥热的空气，逼得他神智昏聩。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连自己具体说了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自己好像说了很多很多不该说的话，说得易修哲面色惨白，满眼伤痛，一步步后退，最后毫不犹豫的夺路而逃。

他看着易修哲逃离病房，看着他的身影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心痛得几欲窒息。

那天之后，就是将近十年，他再也没有见过易修哲。

“王靖，你怎么了？”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唤声，王靖睁开眼，看到易修哲担忧的脸，“你做噩梦了吗？”

“……”王靖定定的看着他，伸手按住他的后脑压下来，亲了亲他，“没事，就做了个梦。”

“我怎么喊你都喊不醒……”易修哲抱住他的脖子，低声说。

“……我梦到……过去的事情……”王靖摸摸他的脑袋，斟酌着用词。

易修哲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嗓音变得干涩，“过去的……什么事情？”他们两个人的过去，有好也有坏，有美丽也有惨淡，而王靖梦到的，又是什么？

“我梦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跟我搭话来着。”王靖的呼吸平稳，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几分笑意。

易修哲愣了愣，也笑了，“是啊，那时候我就看上你了。”

“真的？”

“当然是……假的！”

“……”王靖无语，索性接着往下说，“我那时候总是趁着你睡着偷看你，你一定不知道。”

易修哲低声笑了，“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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