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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看来秋荀打的这针兴奋剂的效果很持久, 梧泉的状态相当好, 不论是拍戏还是去参加其他活动, 连着三天都兴冲冲的，干什么都特有劲头。
看着梧泉今天第二次一条过, 佟青深感欣慰地点点头, 毛头小子终于知道努力工作了！
自从得了空, 秋荀整个人都扎进了剧组里, 白天黑夜地离不开拍摄，而剧组的人也肯跟着他这么拼命的干，三更半夜还在影棚里拍得热火朝天，在曲沉舟看来, 这里简直聚集了一群疯子。
接下来要拍成年期的“景王爷”, 秋荀的服饰与妆容被调整得更加成熟, 二十岁还不到的演员在妆效的衬托下，看上去已经有几分沧桑的味道了。
他这幅样子是剧组给“景王爷”失去恋人后的扮相设定，年龄约莫在三十岁左右，衣服从原来的清爽色系换成了一些庄重的颜色，说白了就是通篇一律的黑或者藏蓝，看上去确实会给人一种成熟稳中的感觉。
或许是最近与开心果梧泉在一起待得时间久，连秋荀自己都险些忘记, 他灵魂上的实际年龄已经快四十了吧。看着镜子中突然老十岁的自己，秋荀笑着摸了摸脸庞。
剧本中原设定“景王爷”在失去恋人后一夜间就生了白发, 因此他现在戴着的假发套中也掺杂着几绺银丝, 然而为了给观众制造出一个美好的角色形象, “景王爷”不能过于老化，所以化妆师也没有下手太狠，只通过一些小细节方面将秋荀的角色妆容微微调整了一番，会让人在看到秋荀的第一眼时有一种他成长了的感觉，而不是“又老了一岁”的看法。
化妆师的鬼斧神工秋荀不得不佩服，镜子中的自己确实被褪去了不少青涩，然而只有秋荀才知道，三十岁左右时候的自己曾是什么样子的。
与镜中那个散发着成熟男人魅力的“景王爷”不同，秋荀快要三十岁时可没这么意气风发，那时候他憔悴得满眼都是红血丝，晚上睡不好觉，白天心惊胆战，无时无刻不再想着，要如何才能帮陈子书多凑上一笔资金，好让他心心念念已久的项目启动。
秋荀觉得自己也算仁至义尽了，他最后确实是有帮陈子书获得那笔高额资金了吧？还是陈子书亲自拿着他的生命去换来的……
——说到底，秋荀直到死都不知道，陈子书要启动的那个项目究竟是什么。
“男神！佟导叫你过去呢！”
“……知道了，马上就去。”梧泉的出现打断了秋荀的回忆，看来新场景那边已经布置完毕。他让化妆师最后给自己理了几下假发，再戴上金冠，这才从椅子上站起身，阔步走出化妆间。
见秋荀出来，佟青立即大手一挥叫他走过去试景。
所谓的试景就是让演员在非正式拍摄的情况下先在镜头中走个过场或说说台词，主要是为了看摄影机的拍摄角度以及光线是否合适。
只是佟青这边的要求会比其他剧组严格得多，即便是不会被摄录下来的试景，只要你步入镜头可拍摄的中，就必须进入角色状态。
站在景外整理好衣着，秋荀静下心，将刚才想起的那些往事统统压回记忆的最深处，这才从容不迫地负手正身，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佟青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监视器，按照他的要求，秋荀走进那座四角凉亭中坐在石桌旁边，可就是从秋荀出现在镜头开始再走到凉亭里这么几步的距离，佟青却却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回来，重走！”
听到佟青的命令，秋荀不带一丝拖延地立即站起身，回到他一开始的位置，重新向凉亭的方向走去。然而这一次他屁股都还没沾到石凳的边儿就被佟青叫住。
“重走！”
“重来！”
“啧！回去！”
秋荀来来回回地在镜头前走了十多遍，佟青仍旧不满意。向来在正式拍摄中经常一条过的秋荀居然会在试景时被导演屡次喊停，这种情况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但可以肯定佟青绝对不是在为难秋荀，他一定是在什么地方发现了问题。
大家都明白这个理，却看不透究竟是哪一点没过关导致秋荀要来回走上这么多遍。灯光？角度？还是角色的妆容不行？
“梧泉！你过来！”
佟青大喊一声，把正在旁观的梧泉吓了一个哆嗦，紧忙往佟青身边儿跑。“怎么了导演？”
秋荀那边还没有过关，佟青让他再一次重走了一遍，这回，佟青指着监视器让梧泉好好地看一遍，然后问道：“你看出来什么问题没有？”
“额这……”问题绝对是有的，不然佟青也不会这么问他，可梧泉也是真没看不出来什么，毕竟秋荀连台词都没说上一句呢，于是他只好往角色的服装上瞎猜。“是不是藏蓝色的衣服不太合适？容易把人显胖？”
“我胖你个西瓜皮！”佟青恨铁不成钢地卷了手中剧本在梧泉的脑袋上狠狠地敲了一下，又问向另一个人：“方叶！你说！”
站在凉亭场景另一侧的方叶身着一身红衣，今天由饰演展花君的方叶跟秋荀演对手戏，只是等了这么久，他还没有入镜的机会呢。
在被导演喊到名字的那一刻方叶就应了声，听到佟青的问话，再看着不断从起点到凉亭间一遍一遍穿梭的秋荀，方叶语气淡淡，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这不是景王爷。”
回答正确。佟青满意地点点头，抄起剧本就在梧泉的脑袋上又来了一下：“听见没？这才是问题所在，给我好好看着学学教训，等你拍最后一场戏的时候要是也犯了这毛病，老子就亲自把你揍成个胖子！”
“本来就是嘛导演！我男神明明穿浅色衣服最好看了！干嘛非要给他换个那么丑的戏服！”这么热的天秋荀还要穿着不透气的深色戏服站在太阳底下一遍遍地过试景，可把梧泉心疼坏了，他抱着脑袋四处乱躲，嘴里不服输地嚷嚷着，气得佟青又多揍了他几下。
“嘿！？你这小子还敢还嘴了是不！？”
梧泉龇牙咧嘴的搞怪表情惹得周围人忍俊不禁，只有秋荀直挺挺地站在那边，看上去与这欢乐的气氛格格不入。
什么叫他演的不是景王爷？
方叶的回答令秋荀怔在原地，表情很是凝重，就连微小汗珠顺着鬓边滴下都没察觉。
——难道佟青也是因为这个理由才让他来来回回不停地走这么多遍？自己这是被怀疑演技了？而且还是被方叶做评价？
在剧组里待了这么久的时间，秋荀几乎每时每刻都在钻研剧本，让自己对角色的理解更加透彻，秋荀认为做到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饰演的角色，是作为一名演员最基本的职业素养，可现在，不仅导演在怀疑他的演技，就连方叶也敢这么断定？
“让我再来一遍吧导演。”说不服气当然是有的，秋荀打算再试试，为自己争取一下。
佟青本想拒绝，可看着秋荀那极认真的模样，他不禁叹了口气，摆摆手叫秋荀去就位，然后打开摄像机的拍摄录像，按下快门。
“action！”
秋荀知道，佟青这是答应正式开拍了，他重新整理好自己的状态，再一次走入镜头中，在迈上凉亭台阶的那一刻，佟青却叫他停住脚步，然后拉着慢慢将镜头靠近，最后按下暂停。
“好了，你过来自己看吧。”将刚才录下的画面回放，佟青叫秋荀自己过来看，然后散了周围的工作人员，让大家先稍作休息。很显然，这一条也没有通过。
方叶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兴趣了，他回到遮阳伞底下找了一把折叠椅坐下，助手也在这时跟了过来，拧开一瓶冰水送到方叶手中，随后持着电动小吹风机帮方叶降温。
喝一口冰水让凉意顺喉直下，方叶深深地看了一眼那边还晒在太阳底下的秋荀。他对“景王爷”这个角色的剖析或许并没有秋荀做到的那么深，不过方叶是“展花君”的饰演者，尤其是在演对手戏时，方叶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在这场戏中作为展花君的他要面对的将是一个怎样的“景王爷”。
秋荀的扮相绝对没问题，可他的眼神却有些太跳脱了，不像景王爷，也不像他自己，倒像是另一个人了。
随着日头越升越高，光线也逐渐变强，这场戏不需要太充足的光感，清晨或者雨天的感觉最为合适，秋荀已经错过了最佳拍摄时间段，而佟青也解散了工作人员，看来他这场戏要明天才能继续拍摄了。
——
看着监视器中被佟青拍摄下来的自己，秋荀不再反驳。仅仅是这的几秒钟镜头，就已经能看出很大的问题了。
佟青将监视器留给秋荀，自己则去另一边组织下一场戏，而秋荀则站在那里默不作声地将刚才这段画面不断地回放着。
不论是角度还是光感，佟青都挑的非常好，而化妆师给他拟定的形象也不错，一切都是那么的无可挑剔，唯有一点令秋荀皱起了眉头。
同方叶说的一样，屏幕上面的那个人，确实不像景王爷，尤其是那双无神的眼，倒有点像他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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