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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玉在一片叫喊声中到了临时拨出来的后台, 安静坐下等待上台。周围的姑娘们的目光都悄悄聚集在含玉身上,觉得含玉自从去了千金楼,感觉越发不同了。
仔细想想, 去年那对双生姐妹花底子虽好, 能一举拿下花神之位不也离不开千金楼的调/教?别看千金楼那三位现在都不显山不露水,当年有她们三个在, 哪有别人露脸的机会?有她们三个一起教人,想来连母猪都能教上树!
一时间,有人心里羡慕, 有人心里懊悔, 只是面上谁都没说出来,反倒热络地和含玉攀谈。
盛景意的想法是,只有受众足够多, 《桃花扇》才能真正流行开, 所以她认为这些东西不必藏着掖着,就像前面分享魏良辅先生的曲谱一样, 她们可以大方地把《桃花扇》也分享给别人。
只要这些姑娘们敢于和她们同台竞技, 即便是选同样的曲目、同样的片段上台演出, 她们也是不在意的!
反正等她们拿到正式面世的桃花扇, 估计已经离花朝节不远了, 影响不了她们为花朝节排的折子戏。
含玉和盛景意早就就这事聊过几次, 应答起来心里也有底, 基本上能说的她都大大方方地与其他姑娘分享。
众姑娘对含玉和千金楼的作派都是服气的,换成她们必然不愿意把自己吃饭的东西分享给别人, 哪会像含玉她们这么大方?
唯独有两个人心里不忿, 那就是如意楼那对双生姐妹花。这样的戏服、这样的首饰,由她们来穿戴不是更适合吗?她们穿上肯定比含玉好看!而且含玉这次要唱全新的曲子, 没听说千金楼跟谁讨了新曲,必然是盛娘她们自己拿出来的。
为什么她们在千金楼的时候,盛娘几人不拿出来给她们用呢?
即便现在含玉大方地分享给所有人,那也已经晚了一步,往后别人一想到这妆容、这打扮,首先想到的肯定是含玉,哪有她们什么事!
含玉也注意到双生姐妹花那含嗔带妒的目光,不过她没在意,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会羡慕、会妒忌,再正常不过了。
这次含玉仍是排得比较靠后,其他人陆续上去了,她还是耐心等在后台。
一直到明月高悬,前头才再次唱了她的名。
见负责配乐的姑娘们有点紧张,含玉温声安抚了她们几句,带着她们走上高台。
人走到台上,那亮如白昼的灯光便集中到含玉身上。
初次上台的小姑娘们抬眼看去,只见江上满满当当都是游船画舫,数量之多让她们几乎找不到自家的花船。桥上、岸上更是挤满了人,对面的酒楼茶馆同样灯火通明,似有达官贵人、富贾豪强坐在雅间里头往外看。
这样的场景,与她们想象中的官伎生活大不相同,与她们曾经那毫无波澜的官家小姐生活也没有丝毫相似之处。她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多人为了看她们而来!
如果说她们开始认真接受盛景意安排的课程是为了好好地活下去,那么这一刻她们心里的想法忽然有了极大的改变。
就和盛景意她们说的一样,她们生在后宅之中,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都是别人告诉她们的,她们没有多少机会见识外面的世界,也没有多少机会选择自己的未来。
现在她们虽然被迫从一个囹圄进入另一个囹圄,却是拥有了新的机会,也许她们再也无法拥有能相伴一生的如意郎君,也无法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但她们终于可以尽情地看一看人生百态,而不是一辈子困在后宅之中、往来就那么几户相熟的人家。
小姑娘的目光都聚集在含玉身上。
此时含玉亭亭立在戏台中央,明亮的灯光落在她身上。凑近看的话兴许还能看出她脸上的脂粉痕迹,台下的人隔远了看,恍惚觉得台上之人美得不似人间能有的。
不知是谁起的头,底下的人开始大声喊起含玉的名字,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徐昭明回家露了把脸,又被寇承平约出来看灯会(看美人)。见含玉终于上台,徐昭明精神一振,对寇承平说道:“看,我没说错吧,含玉姑娘一定是今晚最美的!”
寇承平回去找管事安排完《桃花扇》的印刷事宜,又全神贯注地把整本书看完了。他常年读这些话本传奇,看书比旁人快,也比旁人更能评断优劣,他很确定这本书肯定能大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给含玉砸钱。
这会儿看见含玉这装扮、这身段,寇承平更坚定了自己想法:书坊现在着手印书,到花朝节前肯定能印出第一批,不如趁这个机会打个广告把第一批书卖出去。等花朝节后他们继续马不停蹄地印更多出来,趁着花朝节的热度把书卖遍金陵,甚至卖到大江南北!
寇承平好色归好色,生意头脑还是很不错的。
台上的含玉还没开腔,寇承平便大手一挥,叫人看赏。
这种大型灯会官府有专人组织,收到的赏钱会一一被记录下来,到时抽掉税之后分给对应花楼,虽然税钱比较高,不过也抵不住纨绔子弟们愿意在这种地方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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