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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孑然一身

方昼熙惊诧地看着姜行舟那张悲愤到几乎失去柔秀的脸，心中忽的揪痛了下。他从未见过如此失态又逞强的姜行舟，那隐藏不住的痛苦早就从姜行舟的双眼中透露了出来。方昼熙欲言又止，心里也慌乱无措起来，这个时候他竟一点忙都帮不上。

方昼熙心中明白，姜行舟并不是真的让他杀了面前的姜父，而是为自己无以言表又难以隐忍或释怀的痛苦找一个开脱的借口罢了。

姜父瞑目又张，笑道，“我以为你师父早将真相告知于你了，没想到这些年你不仅什么都不知，竟还记得回来看我，也不枉你我父子一场，能白白捡个儿子也是值了，既如此，你便杀了我罢。”

姜行舟一阵恍惚，一只手不知不觉已经抓住了腰间的刀柄。就在这时，眼前一个黑影忽然闪过，随着方昼熙的一声惊呼，姜行舟看到姜父已掐着方昼熙的脖子并将他带到了离自己足足有几丈远的地方。

“都是到嘴边的鸭子了，死之前还不得尝一口？这孩子心思破浅，他的精气定然没怎么沾染尘世淤泥，不知食上一口会是怎样。”

姜行舟瞠目结舌地盯着他们，许久才缓缓开口，“我以为你心中还尚存良善，不想是我高看你了！”

那边的姜父并未去听姜行舟的话，而是掰过方昼熙的脖子与自己对视。

“昼熙！”姜行舟一反应过来便往前快跑了几步，姜父忽然转过头来看他，得意地说道，“若你站那不动，我兴许还能留他一命，若你再往前一步，休怪我连全尸都给你留不得了！”

姜行舟怒目而视，可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愤愤不安地说道，“你不准碰他！他若有一丝闪失，我必不轻饶你！”

“这句话可威胁不到我什么，反正已是将死之妖！倒是你啊，以后的日子得怎么过啊？”

“啊——”

姜行舟跌跪在地，眼里终于忍不住流下了两行清泪，他垂下头看着漆黑的地面，胸口与嗓子像是被什么重重捶了一拳般，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刻骨铭心的疼痛。他握紧拳头，不知何时已经呜咽了起来。

“原来，原来，我真的从来，都不曾留住过什么……孑身一人，便总是孑身一人，到底还是什么都不懂！”

凄入肝脾的感觉令姜行舟愈发难受，阴凉的空气如蚀骨的虫子般侵入他的全身，使他不住的颤抖。

“师叔——”

远处的方昼熙轻轻弱弱地唤了他一声，他心中不知为何忽然燃起一丝恐惧，恐惧到不敢抬头去与方昼熙对视。只是颤抖着将头低得更低，索性闭上眼睛任由方昼熙一次次地叫他。可耳朵却像是故意使坏般，总是又让他听到些不愿再去回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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