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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姜米心口巨闷，怒极反笑：“也有句话, 叫贪心不足蛇吞象。一口气吃这么多, 也不怕噎着！”
大巴倒悬，她膝盖卡着窗与座椅的缝隙, 高高昂起上半身，握掌成拳狠狠砸去：“我家小棉, 是你能碰的吗！”
妖力灌了十成十，叶青桐仓促想躲, 仍被她一拳击中, 径直倒飞砸上车壁。
一声巨响, 大巴车在深坳中卡停，整个车顶都被削去, 清冷月色洒入车里。
姜米瞬间用妖力弄晕所有同学，再次向她冲去。
面前却横空劈下一柄砍刀, 林知谕眼疾手快, 将她用力拽将回来。
叶青桐大喜过望：“你机能被增强了？他已经研发出了病毒？！”
她不知姜米是妖怪, 将这一拳怪力误以为病毒生效。
四周走出十几个彪形大汉, 连司机都站起，从座椅下抽出砍刀。
姜米心里暗恨。
她说怎么司机没一齐晕过去, 原是叶青桐护着！
叶青桐大叫：“把病毒拿给我！”
十几个彪形大汉齐扑而上，林知谕与姜米对视一眼，毫不犹豫转身就往密林中冲。
林中虫鸣聒噪，树叶随着穿行簌簌作响，姜米妖力加持, 两人速度飞快，林知谕紧紧捏住她的手：“去找你妹妹！张希死了，系统能量定然大涨，她肯定有把握才会同时出手，我拖住她。”
“我不可能把你一个人丢下！”姜米咬牙吼回来。
“姜米！”林知谕用力一拉，将她生生拉停在地，疯狂消耗的妖力骤停。
他捏住她后脖颈，不容她后退：“你听我说，只有我能研制出病毒，她不可能对我下死手。你的妖力不能再损耗下去，瓶子被捏碎，说明我的人没能保护好姜棉，只有你，你必须回去。”
“她费尽心思要杀姜棉，肯定有必须达到的目的！姜棉不能死，听清楚没有？”
身后动静越来越大，那些人快要追上他们。姜米死死握住她的胳膊，几乎咬碎牙根。
“我会回来！”姜米颤抖着立誓，“你不能出事，等我回来！”
“好。”林知谕笑起来，如月破长夜，清寒如许。他飞快地用手背擦过她嘴角，突然顿住，倏然附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快去！”
姜米瞳仁剧颤，扭头跃起，在空中幻成银灰色小猫，向着山坳上的高速路攀爬而去。
林知谕迅速拾起她的衣衫，扯断一把长灌木，边跑边用长灌木撑起，伪装姜米还在。
直到终于无路可逃。
林知谕跑得心脏要炸开，急促呼吸着，他回过头，看向围过来的罪犯恶徒，将手里的灌木衣衫一抛。
叶青桐脸色遽变：“姜米呢？！”
林知谕背倚着夜色，薄锐的唇咧开：“你猜。”
叶青桐气急败坏：“抓住他，不怕姜米不回来！”
恶徒冲来。
林知谕嘲讽轻笑，抬拳、前倾身体，划烂的上衣里露出清晰流畅的肌肉线条。他略路偏头，语气玩味：“回来这么久，还没真正用过金手指，正好体验下。”
“又双重生又系统女反穿还有金手指，这要是小说，写得这么丑肯定是作者智商低。”
他掀起眼睑，瞳孔中卷起深不见底的黑。
……
姜棉靠着墙壁，抱着满是血的胳膊，学电视剧里用衣服袖子缠绑伤口近心端，用牙齿和手打出死结，这才喘着气滑坐在地。
四周嘈杂吵闹，充斥着赌徒的狂喊和高亢的尖叫，方才那样激烈的枪声，都只引来几声愤怒的拍门，让别吵。
一身枪.械、军刀的清俊青年，推动家具堵住疯狂震动的门，一回头看见姜棉垂着头阖眼，大步过来：“喂你别死！林哥雇我保护你，我还有一半佣金没到手，你醒醒。”
“别吵，再吵割你小叽叽。”姜棉拿血手糊他脸。
周恒一噎：“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张口就是这些？”
“谁说女孩子就一定要怎么样？”姜棉堵回去，“你还是女装大佬，我也没说什么呀。”
“那、那能一样吗？我那是出任务。”周恒涨得脸通红，气的。都怪自己乱吹，不小心把过去的任务抖个干净。
“就一样，略略略。”姜棉冲他做个鬼脸。
周恒被一套三连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小声嘀咕：“一点都不甜软可爱，林哥驴我。”
姜棉瞪眼。
周恒目光急忙飘远：“这是个地下黑黑场，酒吧、赌场、情.色交易齐全，龙蛇混杂，没人会出手救我们。”
“我知道这儿。”姜棉用没受伤那只手托住自己的脑袋，有些疲惫，“三中历史悠久，几十年前旁边挖了一圈防空洞。后来防空洞大部分被封，但有传闻说最后几个被打通，设成这样的黑场地。大约十年前有学生在这里失踪，这个地方才被发现封掉。”
她讽刺地笑：“现在看来显然没有，不但没有被封，还发展得更加隐秘、狂妄。我们要是死在这里，大概家人连我们的尸骨都找不到。毕竟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进的这儿。”
她搭着眉头，仔细回想下午和十几分钟前的情景。
薛华下午来找她，询问为何没有参加学生会面试。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宿舍楼下和他说话，借口学习放弃入会。他没什么表情，走时想轻拍她肩，也被她警惕躲开。
可几十分钟前，周恒与她一起去上军事理论课，她不知怎么一脚踏空，周恒眼疾手快来拽，却被一起拖入脚底张开的黑色暗洞中。
再睁眼已经到这里，薛华和几个脸色铁青的人坐在不远处，手边摆满枪与刀锯。
如果不是周恒也跟她下来，她根本踏不出第一个房间。
周恒摇头：“我不会死，钱没到手，也不会让你死。”
姜棉眨眨眼，笑容无辜：“那刚才拉着我，被打得抱头鼠窜的是谁？”
周恒：……
周恒：= =++
周恒心口被扎了一刀，吐血强撑：“讲点道理，那几个人还算是人？”
周恒回想起心里就发凉，虽然他随身携带的武器威力较小，但绝不可能一个微型□□按人身上，人仅仅被炸飞一下，爬起来什么事没有。
那几个脸色铁青的人就像是钢筋铁骨的傀儡，坚定地执行抓住他们的命令。
姜棉看一眼他的腕表：“信你啦。再撑半个小时，最多四十分钟，我姐姐一定能到，她到了就安全了。”
“你怎么知道？”
“我通知她的时候，大巴车离校三十七分钟，那个距离她立即往回赶，就算没办法乘车，她全速奔跑下一个小时也能回来。”
姜棉落入那个洞的一瞬间，就意识到这不是她能解决的事情，直接捏碎玻璃瓶通知姜米。刚才打了十几分钟，时间很容易算。
“跑回来？？”周恒惊呆，“她一个人能救我们？”
“如果她不能，这世上没有谁能。”
一声尖锐锯声猝然响起，穿透剧烈震颤的门板，将堆叠的家具都切开。
两人齐齐站起，周恒立即从肩上摘下微型炸[弹塞给姜棉，不屑撇嘴：“得了吧，这种事还是需要专业人士处理，别说你姐，就是你爸也没辙。”
“等下我来扛，扛不住就炸碎这面墙继续跑，跟紧我，我们一定能出去。”
磨削的木屑和热浪扑拥而来，周恒举起在第一个房间夺下的枪，子弹咆哮着，尽数倾泻而出！
同一时间——
“咚。”
正在高速路上行驶的小轿车，车顶传来一声闷响。
副驾驶座的妻子疑惑地抬头：“你刚才听见什么声音没？”
丈夫探头望一眼侧视镜，抱怨道：“触霉头！肯定旁边这货车东西砸下来了。”
妻子安慰：“算了，高速路也没法子停车，有车损险，听着声音也不重，一会儿下高速再看。”
姜米死死扒着车，在狂风中贴成一张猫饼。
她用这种方式，一路蹭车换车，朝着三中方向疯跑而去，脑海中属于小棉的光点已经只剩微末亮光。
就快到了——再快点！
她抬眼，隔着整整四五个街区，三中那一带突然爆出一片火光！
姜米目眦欲裂，脑海中那微末亮光同时蓬开，散为虚无。
她疯了般在街道屋檐里穿行，循着亮光最后在的位置，迎着火海直接冲入地下。
“天哪。”路人惊叫，“小猫别去！”
这个地下黑场有四五层，火从地下二层爆起，被通风设施一吹，如火炉般向上腾烧烈焰。
姜米躲避爆开的木料和燃烧的织物，逆着向外奔逃的人流向下而去，在小棉最后停留的地方疯找。
没有，没有。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是她。
她凄厉大叫起来，经妖力扩散，猫叫声压过爆燃的声音，到达每一个角落。
姜棉浑身是血，半边脸焦黑，头发与眉睫都燎得一干二净。
她趴在壁洞上，死死按压周恒身上的伤口：“听着，我姐姐马上就能找到我。你必须清醒，我姐姐不可能扛两个人出去。看着我！”
周恒失神的视线聚焦，望着姜棉，卡出一口血：“对不起，我以为我能带你出去，结果半个小时都没撑到。我的臂章肩章里还有两枚炸.弹和一枚闪光，你带着跑，熬到你姐姐来。”
“你尽力了！”
姜棉声音嘶哑，不住咳嗽，“他不是人，没人能在那样的火力下还活着，他身上带着的东西也不是我们这个世界能有的科技，你的判断救了我们两个的命！撑住，我会带你出去，哪怕是一具尸体。如果你不想变成尸体拖累我，那痛死也要保持清醒！”
她咬下他的肩章和臂章，脱掉上衣，周恒下意识闭上眼。
她用衣服把他绑在背上，探出洞壁看头顶火势。
周恒快要带她冲出二层的时候，被薛华堵在门口，薛华暴怒，浑身被打得每一块好肉，偏偏仍然站着，拖着电锯在追。
周恒当时手上还有吊索，想炸开天花板往上直接走，薛华突然桀桀怪笑，甩出一个金属球。
那个金属球在空气中散成无数个小球，一瞬间贴满整个天花板。
异常的能量涌动，周恒训练到极致的反应力救了两个人，他抱着她往楼梯翻下去，躲开第一波爆炸。
别的人见着火了能跑，可有薛华阻拦，他俩彻底失去向上走的可能。
周恒带着她向下，途中被薛华追上几番搏斗，好不容易甩脱他，自己也身受重伤，躲进一个梯井。
火已经快向下燃到这里。
姜棉颤抖的手按住金属井梯，一点一点向下滑，她背着的周恒竭力伸出手按着梯井，减轻她的负担。
滑到最底层。
她用力握住周恒的手，满脸血与汗。
火势越来越大，她努力不去想最坏的可能，忽然听见外面燃烧的黑场里传来凄厉猫叫声。
姜棉狂喜！
“姐！我在这！”她大喊，用力拉开变形的防火门，拖着周恒，向外艰难走去。
“周恒，我姐姐来了，你撑住，撑不住割你小叽叽！”
周恒伏在她背上，良久，一声轻笑：“谁是小叽叽。”
姜棉：“……”
假司机小脸一红，啐，“闭嘴。”
姜米听见姜棉沙哑的喊声，猛地拧头，看到姜棉背着一个高大的男生，向着这边蹒跚而来。
姜棉来不及惊喜，便见她身后的防火门里走出一个身影，电锯骤然拉响！
“喵！”
姜米厉声，后腿陷地猛地蹬起，如炮弹一般冲出。
薛华被她一头撞回梯井之中。
姜米变回人形，冲到小棉身边。
所有的坚韧瞬间土崩瓦解，小棉跌坐在地上，终于压抑不住嚎啕大哭：“姐，我好怕。”
姜米紧紧抱她入怀，被灼伤的嗓子嘶声：“不怕，全世界最厉害的喵喵侠来了。”
她们小时候超级英雄电影流行，小棉整天做梦自己也会被蜘蛛咬一口，或者被宇宙射线辐射变异。结果当然不可能，她闷闷不乐很久，直到姜麻麻哄她：“但你姐姐是妖怪呀，她就是超级英雄。”
才几岁的小奶娃，歪着脑袋抱着猫，一下子开心地不得了：“姐姐是超级英雄哇，姐姐是全世界最厉害的喵喵侠！”
姜米擦掉她眼泪：“我们出去。”
小棉用力点头。
姜米从地上刨出一件上衣给姜棉套上，自己再裹好一身睡衣。
她把周恒解下来，将不多的妖力给两人体内各拍进一缕。
昏迷过去的周恒猛吸一口气，眼神略略清明，被两人架着一起往外走。
小棉边走边说情况：“薛华可能没有死，他不是人，周恒在他身上至少贴过六七个小炸.弹和几梭子子弹。”
姜米心惊，系统女背后的科技究竟强大到什么地步，竟然能让普通人躯体强化成这样？
姜米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他叫周恒？？？”
=囗=？！！！
火势极大，三个人全靠姜米刚拍进的妖力撑着向上走。
突然身后哐啷声再起，薛华重新站起，缓慢地向这边加速跑来。
姜米回头，迅速抬脚一踹，将厚重的铁门踹倒，拦住通向楼梯的路。
“走！”姜米大喊，和小棉一起加快脚步。
才上一层，下方突然响起薛华嘶哑的声音：“姜米。”
“你不救林知谕了吗？”
姜米双目圆睁，倏然回头。
梁架乒里哐啷往下掉，姜米毫不犹豫将周恒往小棉那边一推，把仅剩的妖力都拍给两人，厉声：“走！”
小棉嘶叫：“姐！”
姜米已顺着台阶翻身而下。
她重新冲进火场，扭曲的火与空气边缘，薛华黑漆漆的身影可怕又狰狞。
“系统女？”姜米沉声。
薛华，又也许是一个小时前的叶青桐，本质上是系统女，看着她，枯焦的嘴角露出一个高傲的冷笑：“对。”
“林知谕很强，不愧是这个世界最大反派，可惜，他还是输了。”
……
月光清冽。
林知谕松开手，把最后一具伏倒在他肩头的恶徒尸体推到地上，手指的指.虎沾满鲜血，有敌人的也有他的。
他的双瞳漆黑一片，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在白得像鬼的肤色下衬得比夜更黑。
叶青桐也负了伤，和他相对而立僵持着，声音有恐惧也有难以克制的兴奋：“你果然研制出了ISV病毒，居然这么快？”
林知谕看过去，语焉不详：“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实际上是他重生后，从上辈子携带过来的异能。
他上辈子觉醒身体机能和精神双异能，大概是精神系异能随灵魂绑定的原因，跟着他一起回来。只是最初他没发现，后来慢慢恢复，在卫骁、贾义博身上实验确认。
有精神系控制异能的帮助，他硬生生用这具高二的弱鸡（并不）身体，反杀十几个穷凶极恶的壮汉。
但他这一句话，更被叶青桐当成是掩饰。
叶青桐欣喜若狂：“合作吧，把它交给我，我们可以让这个世界秩序重写！”
“唔。”林知谕略略偏头，“与此相比，我对把你剥离、研究构成，更感兴趣。”
话音刚落，他飞扑而出，指.虎握拳，对着她兜头砸下。
叶青桐将系统能量开到最大，这才堪堪闪开，眼睛里是无法掩饰的喜悦：“释放病毒吧，只要释放，这个世界会在短短一个月内沦为人间地狱！”
林知谕紧随而上，快速捉住她的臂膀，提膝飞踹，“我知道。”
那样的人间地狱，我见过。
叶青桐避无可避，将系统能量聚集在受力点上，两下相撞，林知谕听见自己膝盖骨破碎的声音，面不改色，狠狠倒扣她双腕，掼出一个完整半圆，按倒在地。
叶青桐在地上砸出蛛网裂痕，毫发无损，只不住咳嗽，满目疑惑：“为什么？你不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反派吗，为什么不答应？”
“什么反派，听不懂。”林知谕皱皱眉，“怎么这么难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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