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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15

场面一时如同沸腾的水，炸了开来，沈绛如还没来得及反应，折芳先道：“我去找人来！”

胡氏一见沈绛如的丫鬟跑了，生怕她也跑了，忙拽着沈绛如的袖子不撒手：“你想赖不成？我婆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凶……”

她话没说完，圆墩墩的脸上就挨了一巴掌，一声脆响将她打懵了。

沈绛如借势甩开她的手：“有功夫叽叽喳喳，还不如先救人。”

她从一旁树上攀折了根长枝条，指望正在水中央扑腾的二婶娘能拉住，她好拉着她拽上来。

谁知二婶娘在水里狼狈至极，只顾着闭眼扑腾喊救命，哪看得见伸过来的枝条，这么一通乱蹬乱打，倒将她自己推得更远了些。

身后的胡氏已经掩面嚎泣起来，不知道的，看样子还以为她婆婆已然入土了呢，沈绛如是指望不上她帮忙了。

她咬咬牙，心一横，踩着自己脚后跟脱了绣鞋下来，甩了累赘大袖外氅扔在一旁，“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

她做得行云流水，倒将瘫坐在地上的胡氏看呆了，满心想着这女人怎的还会水？

其实沈绛如自己清楚，她一介京城闺秀，哪里学过游泳？不过是曾经在寺庙上香时，恰巧看见有幼童落入池塘，一位僧弥这般脱鞋脱衣地跳下去救了人，轻巧极了。

她本以为也没什么难的，直到真正入了水，想学着那僧弥的动作往前游，才发觉与陆上全然不同，手脚都像是被绑了沙袋一般，挥展了几下便觉得胳膊腿酸累，费力得她需紧紧咬牙。

更要命的是，稍稍喘息片刻，身子还直往下沉，才离岸边不过短短距离，她已呛进了好几口水。

“救命啊！救……呜——”

眼看着二婶娘已经力气用尽，整个人沉得快剩半颗脑袋了，她忙使劲踢腿游过去，两手伸到她的腋下，咬紧牙关拼尽力气将她托举起来。

谁知二婶娘一露出水面，就愈发激烈地手舞足蹈起来，沈绛如被她踢了好几下，忍不住骂道：“你若想死我现在就放手！”

那二婶娘宛若吓疯了一般，还是一个劲儿地喊救命，沈绛如没办法，只能奋力拖着她往岸边游，这区区两丈远，她筋疲力尽，只觉得漫长无比。

直到她听见远处传来折芳的声音：“就在那儿！二房老夫人落水了，快……”

看样子是她叫来会水的人了，沈绛如心一松，再也提不起劲来了，将二婶娘往岸边胡氏的方向推了一把，胡氏和丫鬟立马过来抓住她乱挥的胳膊往上拉。

沈绛如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在水上漂浮，正欲紧随其后被拉上岸，那二婶娘扑腾上去之后却如□□似的腿一蹬，刚好踹在了她肩上。

一时之间，沈绛如看不清眼前天旋地转，只觉得胸口被一股力道压迫，耳朵嘴里鼻腔都像被堵住了，她看见水光扭曲了天上密布的云层，越来越暗，越来越静……

似乎又有一声闷闷的水声炸开，她意识快要散开之前，感觉有一只大手贴在了她的腰后，稳而有力地托着她，另一只手绕过她的后背，刚好按在了……

她这是没力气再睁开眼，否则她非得看看这个胆大包天的登徒子是谁，胆敢吃新过门的将军夫人的豆腐？！

突然一瞬间，她耳边那些闷闷的声音骤然清晰起来，她听见折芳声嘶力竭地叫她，好像还哭了，却仍没有力气睁眼看看，未过一会儿，那些声音开始渐渐远了，她觉得浑身发冷，这是要死了吗……

一片昏暗之中，她好像听见她母亲的声音，就像小时候她发烧，母亲叫她起来喝药的语气一样：“阿如！阿如！”

一听到这声音，她便哭了，好想开口问问母亲，为什么去得那么早，但凡她还活着，自己哪至于被人这么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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