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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战事末

回帐的路上黎枢脚步顿了顿，忽而以掌掩住唇，另手扶在树干上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腥甜自唇边溢出全然难以自控，紫黑色的血迹从白皙指缝间涌出，顺着掌侧滴落在素白雪间，点点滴滴仿若晕开朵朵深色的花瓣。

——该死的，又来了。

黎枢暗骂了句，喉咙却似是羽毛扫过，咳了个天昏地暗。

直至剧烈的咳嗽歇了，黎枢依靠着树干大口喘息，紧拧着眉头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从袖间摸出了手帕擦拭嘴角血迹，复又一根根擦拭着修长的手指，剧烈咳嗽后声音哑的厉害，却仍带着几分调笑：“楼教主瞧了这么久，还不出来？”

“只是认为黎宫主大概不会想被人瞧见这幅模样。”楼千绥现身摊手，言辞间却没几分真心，倒是幸灾乐祸的意味比较浓郁。

南疆九冥宫与东陵赤魂教在江湖上都没什么好名声，而他也对黎枢不甚了解。楼千绥并无什么统一江湖的野心，自然也懒得搭理黎枢，而今瞧见黎枢这幅孱弱模样不禁讶然，看黎枢这身体，怕是没几年好活。

黎枢不以为意地将那沾了紫黑血迹的手帕收好，他的血若是落于有心人手中，只怕会坏事。依靠着树干语速不快不慢地轻笑道：“废话便不必多说了，答应楼教主的事本宫自会做到，楼教主来寻本宫，可是还有何事要交代？”

“非也，刚好路过。”楼千绥笑容中颇为有几分痛快，咂咂嘴道：“谁知便瞧见了黎宫主，不想叱咤江湖的黎宫主身子竟差到这般境地，难怪不担心日后摄政王是否变心，怕是黎宫主能否活到那日还不一定。”

短暂沉默后，黎枢眸色赫然一沉，不可否认楼千绥的话的确如刀子一般戳在了心窝，他倒是不怕死，只怕留锦行孤身一人。

“所以本宫也不大明白，楼教主同燕洵是在闹什么。”黎枢神色疏离冷淡，收敛了笑意，嗤笑一声：“分明无论在一起还是分开，或许你们都会比我和锦行好得多。”

可惜偏要作死。

楼千绥怔忡片刻，他还以为黎枢又会牙尖嘴利地反驳，谁知破天荒地竟听到这么一句话。

而他竟然还觉着黎枢说得有点儿道理。

半晌，对着黎枢漠然转身的背影，楼千绥忽而扬声道：“不同命，没得比。”

燕洵不是燕宿，楼千绥也不是黎枢，他们之间的感情更加无法混为一谈，终究不可能。

黎枢还没走两步，便见着迎面而来的白苏。急匆匆的白苏嗅着血腥味神色更沉，当即怒目瞧向了一旁的楼千绥，低声对黎枢道：“师兄，楼千绥怎么在这儿？”

黎枢讶异扬眉，回首瞧了瞧同样挑了挑眉梢的楼千绥，二人对视片刻便确定下来——楼千绥并未见过白苏。

“你怎认识他？”黎枢问了句。

白苏见怪不怪地回道：“江湖上除了赤魂教主，还有哪个人会脑子不正常地不成亲也偏要穿一身红？”

“……”

楼千绥唇角的笑开始有些狰狞。

“噗嗤。”黎枢忍不住轻笑出声，顺手揉了把自家师弟的脑袋，给了白苏个赞赏的眼神。

说得好，他早就瞧楼千绥那一身红眼睛疼了。

得到师兄夸赞的白苏还小小地错愕了好一会儿，他师兄对于夸赞可是吝啬的很啊！

但不管师兄对他如何苛刻，关起门还是自家人，哪儿能容楼千绥这个别家门派的欺负？深感自个儿有责任保护孱弱师兄的白苏板起脸瞧向了楼千绥，肩头却忽而搭上了一只冰凉的手掌——当真凉，透心凉。

“苏儿，同师兄回去。”黎枢笑得带了颤音，但此时还不是同楼千绥闹的时候，嘴上过过招便罢了，毕竟还得靠着这位祖宗，才能扳倒龙椅上的燕洵。

“……哦。”感觉自个儿本事没有得到施展的白苏有些萎靡，并且想提醒师兄——能不能先将手拿开，这天寒地冻已经够冷了，师兄更像是个人形冰块，往哪儿一站都自带冷气。

好在黎枢也清楚自个儿身上为压制毒发而冰凉的体温，施施然地收了手。

若非此时还有呼吸，体内的血液也在极为缓慢的流动，他都会觉着自个儿已经像是个死人，浑身冰凉的尸体，而如今或许称之为活死人更恰当，一个活着的怪物。

黎枢攥紧了掌心染血的锦帕，微垂着头掩去了唇角自嘲笑意。

见自家师兄心情低落，

楼千绥冲着白苏摊了摊手，从称谓上也猜得出这是谁家小孩。牙尖嘴利倒是像极了黎枢和那位摄政王。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顾凛凡回身便一头扎进了江相的帐中，准备解释那夜之事。

却反倒被面色平静的江南安抢先开了口：“那晚是我主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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