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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051

最近陈升的心情有点美妙。

自那天夜里意外看到十几个麻袋瞬间消失的诡异之事后, 陈升便开始天天盯着唐洛川看。他以前也喜欢盯着唐洛川看, 但视线已经由最初的含蓄内敛转变为肆无忌惮的打量。唐洛川被陈升看得头皮发麻，明里暗里说了他好几回，这人却左耳进右耳出, 前一秒还答应得好好的, 后一秒却又将沉甸甸的视线落了下来。

陈升看唐洛川不是没有原因的，实在是那天夜里的事情给了他很大的冲击。囿于时代，古人的想象力有时是片面局限甚是荒诞不经的，但这绝不能说明他们想象力匮乏。陈升一个早年辍学的乡下汉子, 因着这桩奇事, 就对唐洛川就有了诸多猜想：比如小哥儿可能是仙人下凡，拥有一个仙家宝物内里乾坤，又或是小哥儿借尸还魂, 因缘际会下托身到梁缘身上，导致他性情大变，也有可能是山间修炼的精怪野魅贪恋人间繁华, 特意入世跻身红尘。

陈升虽然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但幼年时陈家还没败落, 在镇上私塾也念过几年书。那时候□□岁的小陈升常常背着装书的小布包跑到镇上的茶楼去听说书先生说书。

说书先生最爱讲的是山精野怪与寒门书生之间的情情爱爱, 他年纪尚小，自然听不懂，也对那些缠缠绵绵的儿女情长不怎么感兴趣。他最爱听的是说书先生偶尔讲到的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大男儿故事。虽说没把那些讲精怪的话本子放在心上，但陈升记性很好，小时候听来的故事全都记得, 以前不感兴趣的话题，这会儿也开始兴致勃勃的往唐洛川身上套。

但不管小哥儿是仙是人是妖，反正陈升已经在心里认定了，他就是他的小哥儿，要和他白头偕老、共度余生的小哥儿。

……

“你明天别来了。”唐洛川把院子的柴门关好，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高大男人。

陈升背着一筐柴站在院门外，听到唐洛川赶他走，却刻意无视了。他朝院子里的小哥儿笑了笑：“小洛，柴禾快用完了，快把门打开，我放到灶房里去。”

唐洛川白了他一眼。他到落日村后，跟人介绍的时候都用了自己原本的名字，村人也不再小哥儿小哥儿的叫了，都叫他小川。唯独陈升偏偏要与众不同，虽然也开始改称呼了，却有事没事叫他小洛小洛，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一样，弄得唐洛川都不想搭理人了。

但最后陈升到底还是进了院子，放下柴禾后，又自发去帮唐洛川挑水。挑完水之后，天色也不早了，陈升成功混到了晚饭吃，吃完晚饭又跑去灶房把碗刷了。

闲在一边没事干的唐洛川看着陈升忙来忙去，一双桃花眼微微阖起，视线幽幽落在那道高大的身影上，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若要说个大概，大抵是像青柠揉成的面团儿，带着丝丝酸味涩味，经过时间的洗礼，在慢慢发酵、膨胀开来，味道不算好，但仔细一品却又有一股无法否认的清香蔓延开来。

等陈升把碗洗好，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陈升一番劳作，身上带着一股热气，大步走到唐洛川面前，扬起嘴角朝小哥儿露出一个笑容。

唐洛川的眼前蓦地投下一片阴影，那种混杂汗味带着点侵略性的熟悉气味让唐洛川猛然回神。他这才惊觉自己盯着这大高个看了许久。

“小洛，我先出去了，你睡觉的时候记得把门窗关好。”

陈升见唐洛川没回话，也没生气，拿上一床铺盖卷儿径自往院门外走去。唐洛川突然伸手拉住陈升的衣袖，眼睛却看向别处说：“今天我房间里还挺宽敞。”

陈升的眼睛亮了亮，忍不住揉了揉唐洛川的脑袋。

唐洛川白眼一翻，不想承认自己是心软才放他进门的。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乡间的蚊虫渐渐多了，陈升被他赶出去歇了两晚上，洗碗露出的小手臂上全是被野蚊子叮出来的大包，看上去滑稽又可怜。

两人都洗漱好了，一前一后进了狭小的房间。陈升十分自觉的把带来的被子铺好，然后躺在硬邦邦的地上，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唐洛川看。

唐洛川瞪他一眼，便转身用屁股对着他，闭上眼睛打算睡觉。眼睛倒是闭上了，却似乎还能感受到那道带着热度的视线落在他的脑后。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算唐洛川一时弄不清楚自己对陈升是个什么想法，但心境却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改变。那是一种陌生的、被人捧在手心里珍视的感觉。

陈升每天帮他劈柴挑水不说，还时不时背些干茅草来修补这间破败的茅草房。哥儿的力气本来就不大，跟柔柔弱弱的女人比起来也是半斤八两，更不用说一直被梁家阿么娇养长大的这副身躯了。若不是有陈升在，几斤重的砍柴刀他根本没办法拎起来砍柴，只能去山上捡些枯枝落叶，费时费力不说，还不经用，至于灶房的大水缸全靠唐洛川瘦削的肩膀去挑水的话，得来来回回十几次。修房子的事唐洛川就更是一窍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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