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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车到山前必有路
徐嫂站在楼梯口纳闷:“十年前?小姐,你说什么十年前?”
阮霖儿回到房间,坐在梳妆台边,想到要去周家,心里噗通跳得厉害,她漫无目的随手抓起一把紫檀木流苏梳子,梳理了几下头发,又擦了些口红,看起来更为青春年盛。
然而,她很快把口红擦去一些,颜色淡淡,但是素颜朝天,这是她本来的面貌,阮霖儿很喜欢。
车到山前必有路,自己乱想也不是个办法,阮霖儿很快强迫自己清静下来,到时候,见到周泓光再说吧。
歌舞团被军区的人打砸,损失的数目不是太大,但是对于流亡于新加坡的歌舞团来说是巨大的费用。
阮霖儿把他们交给她捐回国的钱退回去,又资助了他们一些,徐团长感恩戴德,很快重整旗鼓,不几天,又带着人马到各地转场去唱。
一连好些天,也不见周钰鹤来消息,阮霖儿正在准备参赛新加坡小姐的事情,无暇分身,忙得脚不沾地。
这天中午,阮霖儿正抱着一本书在厅里小憩,突然电话就来了,周钰鹤只在电话里头说:“晚饭过后我来接你。”
“为什么是晚饭过后?”阮霖儿不想在周家吃饭,但大晚上的见面实在是有些奇怪。
“父亲有了些年纪,身体跟平常人不同,白天昏昏沉沉,晚上倒是有几分精神。”周钰鹤道:“只好委屈你将就一下,晚上过来一趟。”
“这有什么委屈的?我理解了。”阮霖儿挂了电话,就让徐嫂准备见面礼。
周钰鹤去接她的时候,发现阮霖儿提了一盒子东西,说道:“见面礼不必了,父亲不在意这些。”
“在不在意是你父亲的事情,但我不能失了礼数。”阮霖儿叹气:“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我知道周家什么也不缺。”
车子进了周家,阮霖儿看到偌大家园如同新加坡的公园一般,这才知道上流人家的气派,心里也有些忐忑起来,下了车,有下人带路。
天色完全黑了,穿过一重一重的院落,每个院落都点着明晃晃的灯盏,照得花草亭台格外幽静,颇有诗情画意,终于走完了长廊,上了别墅小院的楼房。
阮霖儿穿着高跟鞋,轻易不敢踩踏出声响。
她今晚换了鹅黄底色淡绿方格子的长裙子,清新淡雅又别致,是个透着干净的水做的光洁女孩儿,在这样安静的夜里一眼看去,这裙子素雅大方的颜色很让眼睛觉得舒服自然,像是树梢上绿萼包着的淡黄花朵。
乌黑光亮的头发用洁白的发夹别着,透出一种与世无争的娴雅、利落、别具一格,一双眼睛是最为传神动人的。
周泓光见了阮霖儿头一眼,也不能轻易看低了她。
“周先生,你好,我是阮霖儿。”阮霖儿站在周泓光跟前,不卑不亢,礼貌问好,如果说杜景真是标致的大家闺秀风范,阮霖儿则比杜景真多了一种更加独立的品性。
阮霖儿不想称呼周泓光为周老板,那样显得世俗跟谄媚,也不想称呼他为伯父,她有自知之明,不想先让人看低跟误会她攀交情。
“请坐。”周泓光脸上不是十分欢迎的神色,只是客气又生分地指着旁边的椅子,从头到脚看了她一下。
阮霖儿心里已经觉得不好,她不喜欢这样被人挑来拣去的目光,像是在掂量一件东西到底是好是坏。
但是她顺从坐下去了,坐姿也得体,不比闺中千金差多少,她道了谢,说道:“听小爷说,周先生想要见我,少不得唐突前来打扰。不知道周先生有什么教诲?”
“听钰鹤说,你们曾经在海南就是旧相识?”周泓光问道。
“并非算是旧相识。”阮霖儿句句有分寸:“那时小爷偶尔赏脸,去听我唱歌,我只在台上远远见过小爷几面,并未见面或交谈。”
“是吗?”周泓光看了一眼周钰鹤,对她说道:“那么过了十年,你们怎么会认得出彼此?”
阮霖儿只考虑了一秒,回答道:“在海南的时候我唱的是海南小曲,来新加坡之后我唱的也是海南小曲,小爷觉得熟悉,去听过几回,这才认出来了。”
“你怎么会到了新加坡?”周泓光一直盯着她,像是随时要等着她出纰漏,这样的眼光让阮霖儿很不好受。
“天灾人祸的,家乡待不下去了,跟乡亲们逃难过来。”阮霖儿只说了这一句。
但是周钰鹤懂得她背后的辛酸。
“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周泓光似乎在追问。
“父亲还在海南,在新加坡只有我一人了,母亲已经去世。”阮霖儿垂下眼眸,又抬起:“有一个亲姑姑,但也疏远了,如同路人一般。”
周泓光点头,见她言行谈吐还算是知书达理,不像一般带着风尘气息的歌女,心里一开始对她的抵触也少了许多。
“上次的绑架案子,是我周家不对,向你说个不是。”周泓光道:“请你来,是为了这件事情。”
阮霖儿一听,心里就释然了,说道:“上一次的事情有惊无险,我已经不放在心上了,也请周先生不必挂心。”
周泓光心里微微一跳,阮霖儿这番话显然不像是一般女子所说的话。一般女子受了那种惊吓跟伤害,一定还心有余悸,但阮霖儿沉稳大气,颇有一种豪爽。
看来,阮霖儿也是个经历十分复杂的人,不然不会历练出这样的心态,周泓光暗自想道。
“你这么说,我就感激不尽。”周泓光平静道:“但因为这事情,影响很不好,假如阮小姐能跟周家保持距离,也就不会惹来这样的麻烦了。”
周钰鹤脸上一担忧,可还没有说话,阮霖儿先微笑开了口:“多谢周先生关心,像小爷这般锦衣玉食、不懂人间疾苦的富家公子,我也不想与之来往太多。”
“哦?你这话倒有趣。”周泓光见她不动声色地顶撞,眼色跟话语有点冷:“看来你倒是经历过许多。”
“若不是经历过一番挣扎,我是走不到今天这个位置的。这位置在周先生看来一文不值,但却是我的全部身家性命。”阮霖儿依然笑着,顿了一顿,说道:“若是小爷离开周家孤身闯荡,也能做到我今天的本事,我才算敬仰小爷。”
“你想说什么?”周泓光的脸色已经很不大好。
“我虽然身份低下,但也是个人,想要寻找真心。”阮霖儿收敛笑容:“不懂得我疾苦跟过往的人,即便是周小爷,我也不会高看一眼,这一点,请周先生放心。”
周泓光没有想到阮霖儿这样无礼,低头咳嗽起来。
“父亲。”周钰鹤连忙过去扶着他。
周泓光一面咳嗽,一面摆手,周钰鹤回头说道:“请你先下楼等我,我马上就下去。”
阮霖儿也知道说话到了这个份上,没有再逗留的必要了,她起身说了“告辞”就走人。她知道这次前来,自己一定会受侮辱的,然而有了心理准备,她还是很难受。
下楼梯的时候,阮霖儿还听到周泓光发火的声音,他因为咳嗽而带着喘息的声音铿锵如钟:“一个歌女,还配说什么真心!”
阮霖儿的脚步停滞,周钰鹤跟父亲说了什么话,但是听不清楚,像是在劝解,阮霖儿一秒钟不想多呆,直接跑下楼去,再见到满花园的景色,不觉得气派好看了,只觉得都是灰暗。
不到一分钟,周钰鹤就下楼了,阮霖儿擦去眼角的潮湿,回头看他:“我先回去了,徐嫂在等我。”
“对不起,父亲的话的确是过分了。”周钰鹤拉着她的手,用力握着,一直低头,像是自责。
“这有什么?我什么没有见过,还怕这几句话吗?”阮霖儿抽回自己的手,不说话了。
周钰鹤看着她的脸:“霖霖,可你说我不懂你的疾苦跟过往,我不了解你的为人,又怎么会对你有心?”
“你还跟我计较这个?”阮霖儿眼眉如蹙:“那种情况下,你想让我怎么说?说我跟你彼此是真心的?像我这样的人,不配说真心。”
周钰鹤知道她听见了父亲那句话,更加怜惜又心疼:“霖霖,别往心里去,你只要看着我怎么做就可以了,别的什么话也别放在心上,好吗?”
阮霖儿与他对视着,正要说话,周谦礼忽然走进园子来,看到他们,三个人都当场愣在原地。
“老三!你居然把女人带到这里来了。”周谦礼先发制人:“她是什么身份?周家是什么低三下四的人都能进来的吗?”
周钰鹤冷冰冰道:“父亲今晚请她过来说话的,不信你可以上去问问父亲。”
“什么?父亲他怎么会?”周谦礼不服气又讶异。
“我先回去了。”阮霖儿不想呆在这个地方,看到不想看到的人。
“我送你。”周钰鹤跟她走出去。
周谦礼哪里肯放过他们?上前拦着,蛮横无理:“这叫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们私下偷偷摸摸见不得光,总算被父亲知道了,我看你们这次还得意下去?”
阮霖儿浅笑嫣然:“二少爷,劳驾你把脸伸过来,咱们好好说说话。”
“怎么着?你要是说几句好听的,没准我就会放你走。”周谦礼果走上前两步,把脸凑上去:“说说,你是怎么把老三迷得神魂颠倒的?让我也开开眼界。”
阮霖儿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巴掌朝周谦礼脸上呼过去,啪地一声响亮,周谦礼捂着脸踉跄后退了几步,一脸惊慌又气愤:“臭娘们,你敢动手打我,活腻了!”
阮霖儿因为周谦礼叫人绑架他,对周谦礼有气,如今见他满嘴不像话,也不犹豫,有仇报仇:“二少爷,我这是让你见识一下,一个巴掌也能拍得响亮,往后开口之前,请你先动动脑子。”
周谦礼冲上前去要抓阮霖儿,被周钰鹤一把拧着胳膊:“二哥,父亲让你在家思过,你再这么胡搅蛮缠,你猜猜父亲怎么发落你?”
“她敢打我,你眼睛瞎了吗?”周谦礼指着阮霖儿的脸。
周钰鹤一笑:“那你就只能自认活该,你差点害她送了命,她打你一下并不过分。还记得我的话吗,别再轻易招惹她。”
周谦礼涨着脸不说话,周钰鹤将他一推,拉着阮霖儿走了,周谦礼看了看远处小楼上父亲的窗口还亮着灯,但始终不敢上去,只得认倒霉,摸着脸回头找俞子美商量对策去了。
阮霖儿出了周家大门,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周钰鹤笑了:“没想到你这么大胆。”
“有你在嘛,你不是会护着我吗?”阮霖儿靠在座位上:“坦白说,你二哥早就该打了。”
“二哥的事情先不说。”周钰鹤转头看她一眼:“霖霖,还在生父亲的气?”
“他对你来说,是个好父亲。”阮霖儿分析道:“可是他身上也带着一个成功商人的傲慢跟偏见,我不生他的气,毕竟这世俗就是这样,也不单只是你父亲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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