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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番外一 噩梦

漆黑的无尽的楼梯，每一个侧面都是透明的墙，墙上是流动的光影，幻灯片一样播放。

“先生，好冷。”孟念的下巴尖尖的，许是后腰的旧疾犯了，一张小脸疼得卡白。蹲在地上仰脸望着顾矢，原本明亮湛蓝的眼眸盈了一层摇摇欲坠的水膜。

他抱住手臂的指甲剪得圆圆的，指尖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

“早点睡。”“想吃什么？”“先生累了吗？”“下雨了，先生记得带伞。”“....”

梦呓般的声音层层叠叠无孔不入地钻进顾矢的耳朵里。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这段楼梯如此眼熟，他像是踩过了无数遍。

顾矢情不自禁俯下/身去拥抱孟念，却在触及孟念的一瞬间僵住。孟念游鱼一样缠上他的身体，化作一团光影将他死死定在原地，玻璃质地的光壁陡然变得清晰起来，映出过往流水一般的时光。

熟悉的窒息感又出现了，顾矢突然地想伸手搂住那团光影，却分毫动弹不得。

“先生。”孟念轻柔的声音随着光影飘散，那流动的光壁也随之破碎，化作一片漂亮柔和的浮光，照亮永无止境地阶梯。

顾矢原本僵住的身体又能动了，他徒劳伸出手试图挽留这些浮动的流光，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变淡。

又来了…

楼梯的尽头出现了一扇洞开的门，泄露出一丝温暖的微光，顾矢知道，孟念就在里面睡得好好的，只要进到那扇门，他的Omega就会温顺地栖息在他怀中。

他开始奔跑，越来越快，那扇门却始终不近不远，顾矢感觉肺部都在燃烧了，稀薄的氧气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看清脚下的路，他已经好几次险些脚滑摔进深渊，可是那束光却是如此温柔坚定地定在他的视线之中。

呼哧…呼哧…

视线模糊，所有的细微声响都被放大，甚至能听见血液快速流过太阳穴的声音。顾矢喉咙里都是酸涩的苦味，他徒劳地抱住喉咙后仰落进黑色的旋涡。

那束光越来越远，顾矢却看清的他奔跑的阶梯，是连成的莫比乌斯环。

“先生，先生。”

顾矢陷入失重之后猛地回神，他睁眼看见孟念担忧的眼神，略有些冰冷地手还卧在他的脸颊边，也不知孟念叫了他多久。

“噩梦了。”顾矢侧脸在孟念手背上亲吻一下，Omega柔软的手背带着和他身上一样的沐浴露香味。虽然孟念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可是顾矢仍旧时不时做些稀奇古怪的梦，每一次醒来都要摸一摸怀里的温度才能重新安下心。

顾矢抱住孟念的右手直到搓得暖烘烘了，才重新塞回被子里，搂紧怀里的人，低头在孟念是额头上亲一亲：“吵到你了？”

“没有。”孟念缩了缩肩膀，往顾矢怀里贴的更紧了。分明是他自己贪凉把温度调得太低，这会儿觉得冷又不好意思说，只往天然的大暖炉边上拱，“梦见什么了。”

顾矢揉着孟念颈侧，闻着空气中的红茶香，激烈后怕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梦见你躲起来了，我怎么找都找不见你。”就算是现在想起来，顾矢都还能感觉到那股拼了命也抓不到的绝望哀恸。他每次触摸到怀里温度的时候，都一万个庆幸，还好孟念没有离开，否则他真不知道这样的自己，要怎么度过余下残缺的半生。

孟念听出顾矢语气中被刻意隐藏起来的恐惧，索性翻身趴在顾矢身上：“脖子冷。”树袋熊一样挂着。

顾矢被孟念的举动逗笑了，抬手去揉孟念后颈，这里暖烘烘的，细腻温热的肌肤贴在掌下，心里莫名就升出安好的宁静。孟念偏头嗅着顾矢手腕，是alpha的味道，他忍不住用脸颊蹭了蹭，鬼使神差张嘴咬了一口。

“好吃吗？”顾矢停下手中的动作，轻轻搔着孟念后颈的碎发。

孟念不知道想起什么，耳根子有些发烧：“哼。”

顾矢低低笑了，大提琴一样的嗓音带着搔人的痒。他索性坐起来把孟念圈在怀里：“大半夜的这么精神啊，宝贝？”拉起被子罩在孟念身上。

才新生出来的浅浅的一截胡茬，在孟念头顶上蹭来蹭去。蹭得孟念头皮发痒发麻，左右闪躲，虚张声势：“没有，要睡了！”

“那睡吧。”顾矢当真没有乱动了，还轻轻拍着孟念后背。

一分钟…两分钟…

孟念悄悄睁开眼睛，就真对上顾矢带笑的双眼：“我真睡着了。”

“嗯，念念最乖，睡得好香。”顾矢干燥温热的掌心遮住孟念的视野，他贴近孟念的耳朵，轻声道，“我守着你呢。”

孟念心中一阵酸暖：“嗯。”

可是一闭上眼睛，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回来了——从昨天开始，孟念睡觉之前都关掉了小夜灯。

顾矢顾着他，所以不说，但是孟念能明显感觉到顾矢的睡眠因为小夜灯出现了问题，多梦又睡得浅。孟念每次半夜被梦魇惊醒的时候，都能看见顾矢担忧自责的注视目光。他做噩梦的时候动静不大，孟然说只是偶尔会呜咽几声。

但是就这几声呜咽竟然都能够将顾矢吵醒。

孟念再也舍不得了，他自己醒来摸摸身边有人，一头钻进顾矢怀里就能睡得昏天暗地，但是顾矢往往第二天早上起来，都显得有些憔悴。

只是关灯之后孟念变得艰难起来，他听见他们缩在更角落的地方窃窃私语，忌惮着顾矢不敢出现。虽然在顾矢身边感到安全，可是孟念夜里惊醒的次数却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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