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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崎岖山路上缓缓行着, 行过了白雾茫茫的圣婴湖后, 又将那青雾沉沉的铁骑山,甩了老远。
赵星川头上已长出寸长的青发, 他戴上斗笠遮掩着, 穿了身赭石色麻布衫,肩上挂了个碎布头儿拼成的褡裢, 在马车前殷勤地赶着马。
车内素面朝天的金何夕,靠着窗棂儿睡着了, 静静的脸上尽是纯净的甜蜜。
皎皎和沈寒坐在金何夕的对过, 只小声私语着。
“喂,你小子什么时候买了把剑,你不是怕杀生见血,不爱用利刃的吗?”皎皎朝沈寒拉扯着, 想夺过他怀中抱着的那把宝剑来。
沈寒只被她闹的不轻, 只温声笑着:“等回到平安都,再给你瞧也不迟, 归途上马车晃荡, 我怕伤着你。”
赵星川在车前, 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乡村赶马调儿, 放声哼着, 嘴里再叼了根狗尾草,那形貌,活脱脱的一个乡野村夫了。
“嘿~哟喂~~好女专爱哟~~闲游浪荡的无用人咯~~好男最爱那~~好吃懒做的大姑娘嘞~~”
沈寒在车内惊怪道:“这大哥,脑袋算是好了, 还是没好呢?你是不是给人治傻了。”
皎皎忙沉静怼道:“这可不赖我,我看他挺正常,要是给他治得咸鱼打挺了,便才真是罪过了。”
马车仍不徐不疾地行着,在山间小路上行云流水般,印出了两道官制的车辙印子来。
天光流转,到正午时分,马车便行进了一处香枫密林中,此林幽径缠绵曲折,甚是难走,马儿开始累了,赵星川便吁住了那马,停车歇息。
此时秋节已深,枫林不时如霞蝶般飘飞着红叶,翩跹不止。
几人便下了车马,取了凳几,坐在林中赏起秋景来。
金何夕午睡初醒,仍是朦胧之态,她拾取了一片新落到脚边的红叶子,递给赵星川。
赵星川便把那叶子插在他的斗笠上,做着鬼脸冲她傻笑,金何夕羞红了脸,也冲他傻笑起来。
何皎皎和沈寒在一旁看着这对儿,便不自觉对视了起来,二人都满脸写着:“真受不了。”
待马儿歇够了后,几人便准备上车。
就在此时,一向好性儿的红鬃马,却忽然嘶鸣不止,死命地乱挣着缰绳。
沈寒忙闭眼静立,动耳倾听着。
片刻后,他睁开眼,眼神中尽是肃杀之气:“林子里有不下十个人,在极速靠近我们。”
此话刚落定,忽见路旁唿哨一声,闯出个十几个人来。这些人均是一身豪横的紧膘肉,呜呜喳喳举着大长砍刀围了过来。
四人一马就这么被围住了,困在尘土飞扬的包围圈中。
这帮匪徒身上散发着浓浓的臭气,他们看似一年半载没有洗过头了,头发全都交结成黑泥球了。
沈寒忙翻手遮袖,掩住了口鼻,眼神中流露出赤/裸的嫌弃。
皎皎不为所动,只凝神想着对策,金何夕则满是惊惧,拉扯着赵星川的衣角。
为首的山贼满脸的青胡渣子,咿咿呀呀了许久,才从他那肥嘴里吐出一句半整的话来:“此……此山……是我开……”
皎皎朗声道:“此山名为千枫山,于盛德年间,为前任京畿府尹陆有靡开发建道,不知这陆有靡,如何造化成汝等模样了?”
见那青胡渣一愣,皎皎又皱眉道:“这位壮士,开个路有什么好炫耀的。何况这路开的也忒不像样了。砂石满地不说,还高低不平,直将我的好马都跑的性燥了。”
“啊?俺……不管!”那青胡渣挠了挠头,满脸写着呆,他接着指着道旁一颗歪脖子红枫,狠声道:“此……此树……是我栽!”
皎皎望着那棵树做了一揖:“原来如此,植树造林乃功德一件,这位壮士,您真棒棒的。”
说罢皎皎冲那青胡渣竖起了大拇指。
青胡渣又挠了挠头,一旁的小贼们都望着他,满面惧色,不知道老大现在为何意。
“少废……废话!男的……站左边,女的……站右边,财……财宝放中间!”
青胡渣也不再周旋,命令一出,众匪徒举起利刃,嗷嗷地喊叫起来,响声震天,霎时间枫林落叶萧萧,漫天飞舞着一片片的暖红,真乃人间绝景。
单听了山匪的命令,金何夕连忙拉着皎皎站到右边去了。
赵星川也懒散着步子,往左侧一闪,但在场所有人都没有瞧见,斗笠之下,那双冷静中澄着一丝杀气的桃花眼。
就剩下沈寒独独站在中间,仍用素袖掩着口鼻,对着那些臭气熏天的家伙摆着手:“各位壮士,有话好商量,不要过来。”
那青胡渣照地呸了一声,震出一晕尘土来:“你这……白面秀才,站……站在中间,你是……财宝不成?”
“不错,在下正是天材地宝,不可多得。见到了我便是你的造化。”沈寒本就受不得脏气,再加上听着些结结巴巴的声音,已然没了耐心。
只见他一袖捂着口鼻,另一袖猛然扬起,乍然飞出了一支画筒,被他端端拿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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