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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连同上前,柔声道:“你不要急。乔治医生有法子救笑之的。他说他当年的教授曾经提到过如何救治,他虽然没医治过这病,但有六七分的把握。”
唐宁慧先头一喜,听到后来只有六七分的把握,便又忍不住啜泣起来:“可也不过是六七分而已。若是……若是……”
曾连同忙道:“洋人在我中华,平素行事霸道可恶,神憎鬼厌。但他们有一点极好,便是觉得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上帝的子民,把治病救人看作是一件极重要的大事,绝不会打诳语。再说了,鹿州城凭我曾连同三个字,他也没那个胆子诓我;二来洋人做事谨慎,极实事求是,哪怕有十分把握,人没治好,他也只说七八分。其实那六七分便是十分。”
唐宁慧听着,稍觉宽慰,含泪抬头,却见曾连同正凝神瞧着她,目光幽幽深深的,又沉又怜,似含了许多东西,与往日极是不同。唐宁慧这几年心如止水,哪怕是与曾连同再遇,她亦不起半点儿波澜,可是此时曾连同的眼光,却看得她有些心慌意乱起来。
唐宁慧垂了眼,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听曾连同的声音缓慢低沉地响起:“只是此次笑之出痘,我心里一直觉得蹊跷得很。”
唐宁慧直视他:“蹊跷什么?”曾连同转头望着喜鹊闹梅的窗子雕花处,眸色与乌黑夜色一样又深又沉:“我怀疑是有人暗中谋害笑之。”
唐宁慧瞬间睁大了双眼:“有人谋害笑之……”可她话音未落,便已醒悟过来,“你说的是曾夫人和周兆铭他们?”
曾连同道:“不错,正是他们。只有他们巴不得我死、笑之死,这样他们方能全盘接手曾家。”
曾连同顿了顿,又道:“你与笑之到鹿州也有不少时日了,哪怕我千防万防,可府里这么多人,谁能保证他们个个都是忠诚的呢?如今这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再说了,周兆铭等人如今在鹿州位高权重,为了荣华富贵,甘心为他卖命、受他驱使的人也不在少数。”
他为了笑之的安全,连对他爹曾万山都未曾透露半分。曾连同对他爹曾万山了解得很,知道他爹一直巴望着他为曾家开枝散叶,若是知道有笑之这个孙子,肯定会立刻命他们搬回曾府,好来个含饴弄孙、三世同堂。可曾家那婆娘在曾府里掌家几十年了,除了他与父亲身边的侍从护兵,里里外外也不知道有多少是她的人,若他一个不防备,那婆娘必定会用万般手段来对付唐宁慧和笑之。
曾连同道:“这件事须得好好查个清楚。不过,目前还是以笑之的病为先。倘若是真有人狗胆包天,敢在我府里谋害笑之的话,我会让他后悔曾经活在这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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