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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也许老天就是要作弄她。

在一片朦胧的黑暗里，崔颜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夜已深了，房间里暗沉沉的一片，只有玻璃窗反射的月色微弱的发亮。

外面听不到任何声音，仿佛被世界隔离的孤岛。

冬季的夜晚本就寒冷，崔颜的手脚都冻得发红，牙齿不住打着冷战。

却不肯盖被子，只默默抱拢双臂，蜷缩在床上。

她醒来后，墙壁已经不是医院的惨白，而是温暖的粉色。

鼻尖也闻不到刺鼻的消毒气味，取而代之的是她最喜欢的玉兰香。

藤编椅、松木梳妆、布艺床。

崔颜一点点环视过去，每一件都是她和孙霄精心选购的家具、每一个都寄托了她的向往。

向往。

崔颜苦笑。

多么讽刺的字眼啊，她所有的希冀被挚爱一手摧毁，如今却又把她囚在这虚构的天地里。

想到此，崔颜下意识把脸向手臂蹭过去，想要擦一擦眼角，却发现泪早已流干。

砰的一声，走廊的光线尽数倾泻，把一道人影投射而出。

崔颜恍若未闻，只听得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哒哒声愈来愈近，她面前床沿微陷，一只手握住她的下巴，让崔颜的面向转过来对上自己的脸。

崔颜轻轻瞥了眼，又默默低眉。

孙霄见状皱起眉头，低喝道：“崔颜，看着我！”

崔颜没有应声，神色冷淡又疲惫。

明明两个人靠得如此之近，连呼吸声都几数可闻。

心却像隔了天涯海角，距离空旷得连回声都听不见。

“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如同法官审问罪人，孙霄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崔颜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她把目光投向孙霄，黑暗里只能隐约可见他面庞的轮廓，神情就像被墨水晕染一般隐没在夜色里。

“有什么好说的。”

崔颜挣开孙霄的手，把下巴搁在手臂里闷声道：“孩子已经不在了。”

什么失去了，也什么都证明不了。

“陈筱说，她只是听说你进了医院，很担心你才来看望。

却没想到你拿刀要杀了她。”

孙霄没有在拧着她，而是把被子拉起盖住崔颜的身子。

孙霄就距离在崔颜不近不远，手隔着布料搭在她的肩上。

“崔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就当我疯了吧。”

“我想听你的解释。”

“现在未免太晚了。”

崔颜冷声道，她把被子扯开，作势就要远离：“孙霄，你既然相信陈筱，就做到从始至终吧。”

可我想相信你啊!我想听听你说的话，想要你亲口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但孙霄说不出口。

陈筱的哭诉声还在耳旁萦绕。

陈筱说，崔颜姐以为陈筱才是让她失去孩子的人，所以才动了杀念，让他不要和崔颜计较。

孙霄怎么会计较？因为导致崔颜崩溃的元凶是他。

是他让人押着崔颜去堕胎的，是他导致这一幕发生的。

但他并不后悔，这个孩子是个污点。

令他每每想起，都觉得恶心。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崔颜把孩子看得这么重。

“你真的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那个孩子——”“没有！”

崔颜登时打断了孙霄的话，她侧目看过去，定定望着孙霄，语气软了下去：“孙霄，你真的想听吗？”

孙霄听到这突然软化了声音，晃了晃神。

虽然才两日，却恍若隔世，如此温柔的声音，感觉已是经年未闻。

“孙霄，我不后悔爱上你。”

孙霄的恍惚崔颜看在眼里，她心头抽抽的发疼。

好像有把刀要割去心头肉。

但她语气坚定，话锋一转，“可是我很后悔这样爱着你，我也不想再一直爱你了。”

微弱的月光中，她对上孙霄惊愕的目光，带着舍弃过去的决绝：“所以，我们分手吧。”

孙霄没有回答，整个人像是僵住了一般，脸上的表情定格在听到分手那一瞬的震惊。

“我不答应！”

孙霄一把将崔颜推倒在床上，脸贴着脸咬牙一字一句：“我不答应！听见没有，崔颜！”

那双箍住崔颜肩膀的手狠狠发力，压得她吃痛得低声哼了哼。

崔颜抬眉冷眼看向孙霄：“你不是觉得我不干净吗？”

孙霄闻言冷笑出声，他跃上床坐在崔颜身上，两腿夹着崔颜的腰肢，大手一扬就把她衣领上的纽扣扯开。

“你做什么！放开我！”

崔颜挣扎着，左右扭动想要脱离桎梏，手挥舞对着孙霄的脸就扇过去。

孙霄偏过头避开，大手一包，就把崔颜双手牢牢攥住。

他屈身贴在崔颜的身上，两具身体贴合得没有一丝缝隙。

“孙霄！”

崔颜忍不住怒喊，声线拉高细长。

孙霄没有给她出口的机会，他以唇封住崔颜的嘴，呼吸的热气尽数喷薄在脸颊上里，把呜呜声都吞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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