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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浩就坐在阮明池的身边, 他一身干净, 黑色的衣裤质感上佳,没有丝毫的皱褶, 面孔洁净一如既往的英俊, 只有那双漆黑的眼在与阮明池对视的时候,有着淡淡的光泽闪烁。
有点心疼了。
不管阮明池这个世界做了什么,但在季浩心里,他对阮明池的第一个印象, 永远是那是在泳队里被人欺负的小孩,本该叛逆的年纪,因为身边的环境而变得压抑沉默, 干干巴巴的模样,让人特别想要抱在怀里呵护。
仔细想来,在他身边的阮明池, 还从来没有这么糟糕过。胡子拉碴,双眼无神,有时候抱着自己一坐就是大半天,在这条破船上饿了好几天的肚子,他何曾让他这么委屈过。
收回目光, 天魔眼在黑暗里有如白日, 就看见坐在另外一个角落的“舍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根手指粗细的牛肉干, 撕了包装慢慢地吃。再看其他地方, 很多人都带了些食物, 有人甚至还掏出了一个苹果在啃, 虽然看起来都很狼狈的模样,但都没有亏着自己的嘴和肚子。
也就这个小傻瓜,什么都不知道给自己准备。
手指弹动,船舱上的灯闪了一下,突然灭了。
“呀!怎么了?”有人发出惊呼声。
“老板!老板!灯怎么灭了?”
“有人吗?我怕黑啊!”
船舱里的动静惊扰了外面的人,有人拉开舱门说了一句话:“都别吵,不就是黑一会儿嘛,要是被抓住,你们一个个的都遣返回去,钱可不退的。”
顿时,船舱里没了声音。
阮明池由始至终没有太大的动静,只在灯灭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沉默的把自己又抱紧了一点,垂着眼眸一动不动。
突然间,感觉到身边有谁靠近,烫热的温度属于男人,而且他们这个船上本身也没有一个女人。
阮明池对男性有着特别的敏感,马上开口:“谁?”
太久没有说话,他声音沙哑难听,好像摩擦在粗粝的砂纸上。
随着说话,阮明池浑身的肌肉紧绷,甚至做出了攻击的准备。
“要吃东西吗?”来人说着,“我这里有花生,这么无聊,我们聊会天啊?”
“谢谢不用了。”阮明池警惕地开口,往旁边挪了挪,通过声音,他判断出了男人距离他很近,已经侵入到了他的安全范围。
“啧,真是,随便你。”那人说着,黑暗里响起了翻找口袋的声音,然后很快是拨开花生壳的脆响。
阮明池从空气里闻到了炒花生干香的味道。
曾经唾手可得的食物,在这个时候成为了绝顶的美味,刺激着阮明池的唾液疯狂的分泌,他的喉结滑动,吞下大口大口的口水。
那人嚼着花生说:“我之前看见你,然后你就不见了,是住在其他地方吧,是头等舱对不对,二十万呢,估计你也不缺吃的。不过有那钱你偷渡什么啊,在哪儿不能有点好日子,是犯事了?还是得罪人了?”
“……”阮明池安静地并不说话。
那人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就不行,要有那钱,我就自己飞过去了,我家里有人在F国,等我过去了他们会安置我,反正就船上难受几天,等到了地方就好了,你打算去哪儿啊?”
“……”阮明池的睫毛颤了一下,离开了季浩他能去哪儿呢?季家的产业遍布全世界,他又能去哪儿呢?或许会一路流浪,然后在流浪的路上死掉也不一定。
男人的声音很年轻,带着一点奇怪的口音,但身上味道并不难闻,不仅仅是有着炒花生的干香,还有一种淡淡的香气,隔离开这个船舱里的各种臭味,让阮明池想起了那个他一手打理的花园,里面栽种着致命的毒药,但也栽了满园的芬芳。
等回过神来,有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的大腿,他吓了一跳,正要往旁边弹开,就听那男人说:“牛肉干吃吗?午饭到现在都没送过来,晚饭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说实在的,那鱼汤捞饭真不是人吃的,除了腥味一点滋味都没有,我闻到味都快吐了。”
“喂,人呢?吃不吃啊?”
“……算了,我都不嫌给你东西,你还嫌我东西里有毒是不是……”
阮明池捏着手掌,终究还是忍不住地开口:“要……谢谢……”
他从上船就没好好吃过了,食物难吃是一回事,他的心思又重,压得五脏六腑沉沉的,根本没有胃口。但之前几天,三餐都还算准时,他勉强吃上一点倒也够了。但今天他却错过了早饭和午饭,身体的本能在呐喊,他确实无法抵挡食物的诱惑。
包装好的散装牛肉干放进了阮明池的手里,他将牛肉干握紧,指腹抚摸着边缘,然后熟练地将牛肉干的外包装撕开,牛肉浓郁的香味顿时涌进了鼻子里。
放到鼻子边闻了一下,然后试探性地又咬了一口,顿时尝出了这是自己最爱吃的品牌。
熟悉的味道彻底地唤醒了阮明池的食欲,他一口口的将牛肉干吃进嘴里,咀嚼的牙齿根本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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