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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从窗外收回目光, 没什么情绪,“我的照片?”
“是的……不过您前段时间太忙了,所以就没敢和您提起这件事。”
得到应允, 助理将车调了个方向, 朝着步行街的方向开过去。
那是一家很小的美术馆,在维也纳这座艺术之都里, 像这样的美术馆并不少见。进去的时候,馆内的一位解说员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立刻怔住,十分惊讶的样子。
陆忱下车的时候没有撑伞,额前几缕发丝湿湿的垂落下来, 雨水顺着他的脸部线条滴落在大衣上。助理见状递过来一块手帕,却发现他神情发滞的看着摄影作品展区的一张照片,没有接。
那张照片实在太显眼, 意境也抓的极妙,但显然是偷拍的。
上面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站在史蒂芬广场边,穿着一件深色的长款风衣,修长挺括,清晨金黄色的光线恰到好处的从古老建筑的缝隙穿堂而过。街边的鸽群从广场上起飞, 在他的身后定格。
广场前就是人群,但似乎经过虚化处理, 男人的目光散落在人群里, 表情温和,宁静, 眉间似笼了远山的雾,像在等爱人一般的温柔。
摄影作品区有其他客人无意间抬头,一下子发现什么,纷纷按耐不住的激动私语,“他就是照片上的那个亚洲男人,天!见到本人了,不知道是中国人还是韩国人,看身高反正是不太像日本人……那张照片给人的感觉真的好美啊……”
“他好像不是摄影模特,不知道能不能和他合影……”
“一看就是上流人士吧,怎么可能是模特……”
陆忱的视线始终没有挪动,有些出神,解说员走过来,适时给他解释,看得出十分兴奋,“先生您好。这张照片是我们一年前收到的投稿,当时我们在网上征集摄影作品,一位女士联系我说她拍到了世界上最美的风景,隔天就洗出来给我们寄过来了。她还投了电子版,网站上也可以看到,人气很高,有很多网友都在问照片上的男人是谁……”
陆忱看了那张照片很久,“可以取下来吗?”
解说员十分热情的帮他把照片拿了下来,“当然可以。”
他眼帘低垂,指尖轻抚过去,忽然敏锐的察觉出相片表面的凹凸不平,下意识翻过来,发现相片背后用中文写了一行字。
我知道他很让人着迷,不过看到这张照片的人还是不要打他的主意哦,因为他已经有主啦——方小姐敬上。
一句话,仿佛能看到她写字时的滑稽表情。
唇角勾起自嘲的笑意,陆忱第一次觉得不能掌控的人生如此可悲。
一年的时间,他本以为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再碰到和她有关的事情,哪怕再小,依旧能主宰他的大喜大悲。
这世上最难过的事情,大概就是你遇见了,也得到了,却又猝不及防的失去。余下的时光只剩下这道疤,像被钝器慢慢凌迟,它让你什么时候疼,你就什么时候疼。
永远也好不了。
他渴望见她,吻她,拥着她入眠。这些念头在无数个夜里折磨着他,根本无法入睡。
他想,只要远远看她一眼,不被她发现,哪怕就一次,也够了。
……
沈清火是第一个知道陆忱回国的人。
但知道消息也已经是很多天之后了。
他来别墅看他,很多事并没有说破,只是劝他回维也纳。
那时陆忱就坐在客厅里,两边窗帘闭合,窗外传来风铃的声音,遥远的像乡野间的风。
光线很暗,沈清火隐约看见他眼底的表情,他眼神奇异,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恍惚的思考什么。
有什么东西从脑中划过去,沈清火没有抓住。
他听见陆忱说:“别担心,我只是回来拿些东西,过几天就走。”
那本笔电放在他的膝盖上,几乎没离过手。他什么也不问,什么也没说,平静的反常。
沈清火有种不详的预感,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南大在邻市,他还有课,听他说很快会回维也纳,也就没有多细想什么。
回去的车上,他皱着眉闭目养神,但那栋别墅里叮铃叮铃的风铃声却总是幻音一般在他耳边回响,扰得他心烦意乱。
他想起陆忱膝盖上那台笔电,眼神骤暗,一个不好的猜想涌上来,立刻让司机停了车。
对于为人师表的沈清火来说,电脑基本也是出行必带的,车刚下高速,停在江边,他已经打开电脑娴熟的穿过陆忱设下的防火墙,入侵了他那本笔电的服务器。
司机在车下等他,没有上去。
没过多久,沈清火就在陆忱的电脑里发现了一封邮件。
七天前有人匿名发给他的,一份死亡报告。
是方胥的。
邮件里全是法医拍的照片,每个角度,血淋淋的陈列下来。
最后甚至标注了死亡时间和原因——11月19日凌晨三点,死于颈椎骨断裂及颅内大量出血。
沈清火觉得荒谬至极——怎么可能?他知道结果不是这样的。
他追踪着IP查过去,发现这封邮件来自刑侦大队。
他不知道这七天陆忱把这封邮件看了多久,又看了多少次。
合上电脑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他,只能听见一阵忙音。
沈清火想起临走时他的眼神,很像他以前看到过的一些人……很像。
等不及让司机开车返回,沈清火给下面的人打了个电话,“给我查一下陆忱家里那位保姆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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