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声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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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声音

迟了。

李听舟耳里轰鸣, 意识好像全部卡了碟, 只剩下零零星星的片段。

那些片段是街边的路灯,是飞驰的汽车,是杂乱的鸣笛声, 是救护车上的十字,还有地上碎裂的血痕。

眼前的一切再次连成现实世界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太平间的外面。

李听舟失神地坐在冰凉的铁椅子上, 说不出话,也作不出表情,江语伸手紧紧揽着他肩,始终没开口。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一阵当当的脚步声响起, 白兰出现在长廊尽头。

“儿子。”她脸色惨白地走到近前, 一把抱住了李听舟, 将他头摁在自己怀里, “乖宝贝,你别害怕, 别害怕。”

江语松开手, 起身想走远一些,让他们母子俩好好说话, 李听舟却死死拽着他袖口不放。

白兰诧异地看了江语一眼。

江语看着李听舟青筋毕露的手背, 以及空白的小半张脸,只得又坐了下去,小声说:“阿姨, 他现在可能听不进您说的话,要不您先去处理一下叔叔的……后事?”

“到底怎么回事?”白兰着急地问,一边抬手去摸李听舟的脸。

江语摇摇头,李听舟从白兰怀里挣扎出来,也不看她,依然垂着眼,面无表情地靠向江语,江语只得伸手抱他。

白兰怔了片刻,说:“那先麻烦你。”

“不麻烦,阿姨您放心。”江语应了,白兰的高跟鞋踩出当当当的声音,又走远。

李听舟在这脚步声里紧闭上眼睛,咬紧了牙。

江语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小声在他耳边说:“我在这儿。”

从派出所做完告知笔录出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白兰处理好大部分事情,又朝倒霉的司机道了歉,跟对方约好时间商量后续事宜,随后让司机开了江语的车,自己开车带着两个人一起回家。

见李听舟一直抓着江语,路上她问了一句:“这位……”

“阿姨我叫江语,上回在医院见过。”江语礼貌地接口。

白兰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又看了看李听舟,说:“请问你跟我儿子……”

沉默了全程的李听舟接口,说:“他是我男朋友。”

顿了两秒,白兰应:“嗯。”

而后直到停车,再没人说过话。

进了屋,考考直往李听舟身上扑,李听舟跪下去抱着考考,脸埋在狗背上,静了一会儿,起身说:“我去洗澡。”

跟半夜时比起来,现在的李听舟看上去十分平静,江语心里反而更加忐忑。

等李听舟进了浴室,阿姨倒了两杯水来,白兰说:“请坐。”

江语道了谢坐下,白兰显然也疲惫到了极点,好半晌才说:“江语先生……”

“阿姨您直接叫我江语就好。”江语温和地接口。

白兰:“江语,当时你在现场吗?”

江语点头:“我去接他,刚刚走到天桥下面,就看到……叔叔跳下来,正好在那辆车跟前。”

白兰稳着神情,江语又说:“舟舟就站在几米开外,我过去拉他可能拉迟了,他看到了。”

沉默了好半天,白兰忽然捂了捂脸,说:“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

两个人互换号码,白兰起了身:“你请自便,我上楼去歇一会儿。”

江语在客厅静静地坐着,考考守在客厅入口处,好像是在等李听舟。

没几分钟李听舟出来了,江语起身,听到他说:“你等我一下,我收拾一点东西,马上就走。”

江语应了,李听舟又回手来拉他:“你跟我一起吧。”

两个人到了李听舟房间,李听舟抓了个行李箱,随手塞了点东西,江语什么也没问,帮他拉好箱子提下了楼。

白兰多半是听到动静了的,但是一直没出现。

接下来的一周,李听舟一直窝在家里,哪里也不去,也不怎么说话,更不爱笑,但是每次江语问点什么他都耐心地回答着,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确没事。

江语知道他心里难受,于是把酒吧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了钟延,能在家就尽量在家。

后续事宜全是白兰在处理,如果不看后面那荒唐的半年,李著生前好歹也算个普遍意义上的“成功人士”,因此他的葬礼举办得很盛大,但是李听舟没去。

江语不知道白兰是怎么跟吊唁者们解释的,更不知道她一个人要怎么遮掩李著生前的那些丑闻,总之她确实是做到了。

一周多之后,白兰给江语打了个电话,说想见一面。

临走前江语说去酒吧处理点事情,李听舟正缩着身子坐在沙发角落里,看似专注地打着游戏,听到他说话,只是简单地应:“好。”

江语走到门口,回头看他,想想还是走过去蹲到他旁边:“宝贝,你能亲我一下吗?”

李听舟看他一眼,往前凑了凑,江语在他唇上轻轻一碰,出了门。

跟白兰约在自己酒吧附近的一家清吧,找了个卡座,江语过去坐下没几分钟,白兰来了。

“阿姨好。”他起身。

白兰示意他坐,自己要了一杯酒。

等白兰落座在对面,江语看过去,忽地发现她跟先前不一样了。

她好像在短短一周之内老了很多,精气神似乎散了大半,鬓角甚至依稀能看清白发。

哪怕是上次她被捅伤住了院,江语也觉得这女人强大到不可思议,整个人的精神是凝起来的,好像无坚不摧,此时见到她的几分憔悴,心里顿时为之震惊起来。

“见笑了。”白兰说。

江语应:“没有。阿姨您今天找我是想说什么?”

白兰笑了笑:“昨天事情刚刚处理完,晚上躺在床上,老觉得像场梦一样。”

“您节哀。”江语说。

白兰摆摆手:“没什么,我不为李著难过。只是那天看到我儿子那么依赖你,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心里……发现自己跟他距离挺远的。”

沉默两秒,江语说:“他很在意您,他以前还跟我说要为您写一首歌。”

这话一出,白兰眼圈立即红了。

江语递过去一张面巾纸,她接过来,在眼角轻轻碰了一下:“我这么多年没尽过做母亲的责任,但是他太听话了你知道吗?我是自己创业上来的,忙的时候忙到累出病都没时间去医院,他小时候我还有点内疚,觉得我是不是陪他太少了,但是他从来不对我生气,我就一次一次把底线往后推……一直到现在。”

江语安静地听着,白兰却不接着说了,反而问:“你能跟我讲讲你们俩的事吗?”

“您不反对吗?”江语问。

白兰苦笑一下:“我反对有用吗?”

江语笑笑,把两个人的相识过程略略讲了讲,最后说:“阿姨,他不是恨您,他现在可能是在跟自己过不去,既然他现在还相信我,您就放心把他交给我吧。”

白兰出神地看着面前的酒,也没应这话,过了几分钟,她说:“你快回去吧。”

江语点点头:“阿姨您请放心。”

回到家已经是十点,江语进屋,客厅没人。

这几天李听舟睡得挺早,他以为人睡了,谁料进卧室一看,床上也是空的。

江语一怔,将屋子里里外外全都找遍,还是没见着人影。

他一下子慌了,立即给李听舟打电话,刚刚打通,一阵震动声在屋子某处响起来,转头一看,李听舟的手机就在沙发上。

在原地站了片刻,江语飞速出了门。

他坐着电梯直接到了最顶层,天台边上的铁门锁着,他隔着铁栏杆朝天台上望了一眼,空空荡荡。

紧接着出了楼门,在小区花园里找了一圈,进而到了酒吧,钟延看他忙慌慌地来,问:“哥?”

果子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也在,看到江语,笑问:“语哥丢魂儿了?”

江语摆摆手:“你们聊。”

他说罢跑出酒吧,开着车去了市中心,到以前两个人走过的江边,从头找到尾。而后是江边的公园,酒吧街……

半夜十二点多,江语坐回车上,浑身已经湿透。

正琢磨着要不要跟白兰讲一声,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想起什么来,立马发动了车子。

风气很闷。

天桥底下的车呼啸着来呼啸着去,中间一道花坛隔开,两边是方向不一样的河流。

究竟哪边算是逆流?

李听舟站在桥面上,仔细地观察着天桥下面的车流,路上一切平稳,先前发生过的事情,在这里一点痕迹也不剩。

身后有人经过,有个人说:“听说前段时间这里跳去下个人。”

另一个说:“好吓人,下面那么多车。”

声音从左耳朵飘进,可惜不能直接从右耳朵出。

正在发愣,旁边忽然跑来一个人,一把抱住了李听舟。

李听舟想转身,抱着他的人手收得死紧,让他动弹不得。

江语声音有点不稳,说:“宝贝,该回家了。”

李听舟挣了一下,江语松了松手臂,他转过身去,看到江语神色虽然还算平静,但是额前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他愣了一下,抬手在他头发上摸了摸:“你怎么了?”

话出口,江语神情难言地看着他,半晌说:“没怎么,天气太热了,走吧,回家了。”

李听舟点点头,手抚过他背脊,发现衬衫是湿的。

两个人回到车上,江语把着方向盘的手都在颤抖,深呼吸好几次才能如常动作。

没开多远碰上红灯,他侧头看李听舟,发现人已经靠着椅背睡着了。

好容易到了家,江语在驾驶座上坐了一会儿,等心情平复下来,才转头叫:“舟舟,到家了。”

李听舟揉揉眼睛点点头,抬手开车门。

江语跟在后面,下了车想点烟,烟叼在嘴里,火机打了好几次都打不燃,他看着李听舟的背影,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前面的李听舟好像察觉到什么,回过身走到他面前,接过打火机,替他点了烟。

回家洗完澡躺上床,江语关了灯。

黑暗笼罩上来的那一刻,李听舟忽然说:“哥哥对不起,我没事,我今天就是自己出去逛逛。你不用担心我。”

江语强忍住心绪,侧过身去,说:“宝贝,咱俩聊聊成吗?”

“我好累。”李听舟说,“我想睡。”

江语只好点点头:“好。”起身在他额头亲了一下:“乖,晚安。”

李听舟乖巧地应:“晚安。”

夏意渐深,白兰时常打电话过来,李听舟一般不接,全是江语在汇报两个人的生活。

就这么“平淡”地过了一段时间,李听舟忽然说想去槐市西边的云来山。

那山海拔极高,山顶日出绝美,他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提过要求,因此一说江语立即应了,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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