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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出门槛,司马璇欣喜上前道:“厂臣来了。”
阮澜夜垂眼瞥见她,转身上门槛,对着她交手弓腰作揖道:“长公主万安,重华宫已经腾置出来了,还按以前的规制,臣差人送您回宫。”
司马璇淡淡笑着,上前牵住他的襕袖,轻微扯了下,小心翼翼糯声道:“厂臣忘了么?今儿是端午,沅沅记得以前在宫里的时候,每年端午,厂臣都会替沅沅系五彩绳……”
阮澜夜神色一滞,不动声色甩开她的手,忙拱手长揖道:“公主如今出嫁了,不是小孩子了,系红绳都是姑娘家的事情。”
她神色黯淡,笑容逐渐僵住,笑得牙齿发酸,“是么,原来里头还有这层缘故,我只当扣红绳是一辈子的事情,这么想来,我每回在戎狄过端午的时候,那些人一定都在背后偷偷笑话我。”
“公主是大郢的顺德长公主,身后有整个大郢为你做主,没人敢笑话你。”阮澜夜恭敬说道,她自然知道司马璇的心里在想什么,有时候阿玉说得没错,人得要藏拙,锋芒毕露没有好处,她恭恭敬敬当她的司礼监掌印,尽她该尽的职,旁的不该管的一概不管,她不是活菩萨,也管不了别人的事情。
叫了两个侍候的宫娥,吩咐道:“长公主初回宫,难免舟车劳顿,你们往后就在重华宫当差,跟前伺候万分打起十二分精神,伺候不好的,直接扔进浣衣局。”
司礼监掌管宫中一切事务,底下的宫娥太监没有一个不怕的,因此两个宫娥忙跪地称是。
当了东厂提督,和从前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司马璇记得她还在宫里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少监,待人虽然没有那么熟络,可也不会像如今这样句句都是威慑。
人都是会变的,连他也不例外。她垂眉有些落寞,并未说什么,也不知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横竖三年的光景一晃而过,她不是当初的司马璇,他也不是当年的阮澜夜了,都变了都变了,再也挽回不了什么了。
噙着泪水转头,背着他往乾清门外走,眼眶里聚满了泪水,转过夹道就再也忍不住了。
阮澜夜淡眼看她离去的背影,冲着拐子门上淡淡道:“别躲了,出来吧。”
门上隐着个人,扭扭捏捏半天才挪蹭着步子走出来,见院子里无人,对上阮澜夜的面容干笑道:“厂臣……真巧,有阵子没见到陛下了,我来看看他好不好?”
澜夜嘴角慢慢浮起一层浅笑,来看司马钰?这高帽子扣得可真是够大的,现在居然放聪明了,学会拿别人当幌子。每日巳时她都会例行来乾清宫查检,司马钰和司马璇前脚刚从她的承乾宫回来,她后脚就跟上了,不就是怕她撞上司马璇么?
她倒是高估了她的心胸,不过在这种事情上,她还是希望阿玉的心胸不要太大。
锦玉一身秋海棠海水纹襕裙,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乜斜着眼不敢抬眼瞧她,她本就是好奇,打算就在门上听听她们会说什么,也没打算要露面,谁知居然被她发现了,一张老脸都要丢光了。
见她不说话,似笑非笑看着她,锦玉觉得后脊梁骨有些发凉,扯着嘴角笑道:“陛下应该在明间罢,我进去找他,厂臣若是没什么事……”眼梢瞥见她的面容,声音渐次低了下去。
阮澜夜抬步朝她走去,有种无形的压迫感朝她笼来,只见她轻声哂笑道:“娘娘怀疑臣,是没良心,还心术不正。”一面说一面在人看不见的当口,照准在她屁股上来了一下。
脑子里轰然炸开,顿时红了脸,浑身怔住,光天化日之下,她居然敢……居然敢这样!
还说她心术不正?到底是谁心术不正,她心里没有数么,她气结骂道:“厂臣真……真是无法无天。”说完脚一跺,就进了明间殿里。
见她嗔怒的模样,澜夜嘴角咧的更开了,撩拨她能让人上瘾,也叫她心情大好。回了宫,要再想光明正大恐怕是不大能够了,也怪道阿玉想出宫,有时候想想,在宫外头的确要比在宫里快活,在宫里,每回见了她还得端着拘着,她想拉一拉她的手都得背着人,想想也真是憋屈。
她没有抬脚跟进去,噙着笑意出了夹道,刚转身就看见风风火火赶来的扶顺。
扶顺见他脸上带着笑意,壮着胆上去巴结道:“干爹今儿心情好,是不是遇上好事了?”
她没应他,捏着帕子擦擦手,呲嗒道:“行了,别你娘的乱打听,又出什么乱子了?”
一句话被蹶到南墙上,扶顺怔怔地不敢造次,干爹这人就是这样,好话坏话都要挨呲,也不知能拍上他老人家马屁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忽然想起来,忙跟在身后哈腰道:“是太妃娘娘,刚刚寿康宫来人说,孙太妃喝了点雄黄酒失足落了水,太医赶过去,没能拉回来。”说着叹了口气,“可怜见的,说是没让人跟着,自个儿喝了酒去逛花园,从湖里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没脉象了。先是没了皇嗣,近来总郁郁寡欢的,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儿,唉,也是命里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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